楔子
常坊街如往日一样熙熙攘攘,一名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踏出店门口,整了整衣着,清了清嗓子,吆喝道:“他乡过客,又出书了!”路过行人循声望去,那不是才贤书肆么?
咦,他乡过客?有些人在疑惑那是什么,而有些人已争先恐后挤进才贤书肆抢购‘他乡过客’写的游记,没一会儿功夫,书就被一抢而空了,没抢到书的人都在抱怨掌柜:“楼掌柜,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他乡过客的书老少皆宜,大家都很喜欢,这才一会功夫就没书了,你说这咋办?”
“对对对,咋办!大伙儿都着急想看呢!”
楼掌柜摆摆手,安抚道:“莫急莫急,书童们已在加急写抄本了,明儿再给大伙儿献上!明儿献上!”有了这番话才安抚到没买到游记抄本的书迷,否则,定要吵嚷个半天。
送走一干书迷后,楼掌柜站在柜台后面“嗒嗒嗒”地打着算盘,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喜滋滋地叨念着:“哎呀,他乡过客啊,真是我的活财神啊!这才一会儿功夫呢,就帮我挣了不少银子!哈哈,银子!我的宝贝银子!”说着,他拿起一锭银子,落下一吻。
身处异乡的清秀少年默契“哈啾”一声,一条鼻涕喷出鼻腔,拔高音量喊道:“旺财——手绢!”话一落音,一旁写字的书童,迅速放笔,掏出手绢递过去。看得出来,他的年纪比清秀少年略小四五岁。
清秀少年接过手绢,一边擦鼻涕,一边嘟囔:“也不知道是谁在说我坏话。”
名唤旺财的书童下意识唤了一句:“小姐……”收到对方白眼后,噤声,转而唤她:“公子!”
喔,天啊!眼前这位清秀‘少年’竟是红颜,若非书童说漏了嘴,还真是雌雄莫辨呢!扎在男人堆里,顶多是个发育不良的少年,没人会起疑。
清秀‘少年’冷冷道:“扣一文钱!”
旺财僵在原地,央求她:“公子,我知道错了,不扣钱可以吗?有事好商量嘛,再说了,这个月你都扣我十文钱了!”
“再说,扣两文!”
“我要向世人揭穿他乡过客的丑恶嘴脸,我可怜的月钱啊……”旺财一面叨叨,一面坐回去继续写抄本。
他乡过客,原来是她啊!世人若知晓她真实性别,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此时,又一个书童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堆物资,放桌上后,先给他乡过客递上小吃,好意提醒旺财:“别磨唧,不然赶不上下月交抄本,看主子怎么罚你!”这作派怎么看都是女人,不加以伪装,一眼便能看穿性别。
旺财嘴硬顶了句:“臭宝来,要你管!”说完,便抢过宝来手里的饼,狠狠咬上一口,不再说话了。
他乡过客,本名孟宜。游记自她离家开始写的,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了解当地的文化习俗,收集代代相传的名人事迹、传说和品尝闻所未闻的特色美食。
1 启程
当我再次翻开手稿时,上面记载的故事,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询问我的书童,他们也摇头不知……
出了蓬孝县,往北行进。踏上路途后,才知能补给的地方不多,除了驿站,别无它处,一路上省吃俭用或摘取野果补足,偶有加急快马路过,不见商队和过往行人,沿途鲜少人烟,官道似有替代,无人打理,两旁长了好些茂密野草,茁壮如竹,挡去半边道儿,多了几分荒凉之感,藤蔓如绿衣,披在茂密野草之上,多了几分生机,像一朵朵巨型绿菇。
夜宿荒野,燃起火堆防寒防野兽。这次游历少了点幸运加持,我和两个书童迷路了。睡梦之中,夜半突降暴雨,火堆不敌密集雨滴侵袭,滋啦几下灭了。我们在暗夜里四下寻觅避所,胡乱奔走之际,躲进象海芋丛中,因而不那么狼狈。
象海芋叶大如伞,不知是雨滴投入它怀抱,还是它有意呵护着我们。它不时低头,叶尖一坠,送走一捧又一捧的夜雨。我不再抱怨这场夜雨扰人,不再烦恼衣裤为雨溅湿,也不讨厌那凉丝丝、湿哒哒的感觉,此刻,我觉得和雨同在,和象海芋同在,和这片山林的一切同在。我享受这场夜雨,与书童对视,互笑彼此模样滑稽。
山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了,山林似乎意犹未尽,模仿雨的印记,滴滴答答,清脆响亮。来时之路,已成水坑,只能往象海芋丛中探寻出路。视野昏暗,摸索前进,难免撞上象海芋,水珠迎头撒下,浑身激灵,瞬间清醒。
书童在前方拂开一片杂草后,路遇一块石碑堵路,刚想问怎么了,书童对着那块石碑又跪又拜,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心中疑惑,一块石碑有什么好怕的呢?凑近打量,字迹隐约可见。莫说触碰,靠近一步,都被拽回来。书童一脸惊恐,在我耳旁低语,仅两个字,让我心底涌起几分恐惧,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墓碑?!瞬间,犹坠冰窖,湿哒哒的衣裳透着刺骨寒意,我感觉到自己在发颤。我想尖叫,我想狂奔,可我必须克制自己,让这惊悚的气氛冷却。
我不停激励自己,害怕是懦弱的表现,恐惧展露无疑,只会愉悦了潜伏在黑暗中的‘恶意’。无意冒犯,何罪之有?怕,就输了。
我掏出包袱里仅剩的一点余粮,献给这位被后人遗忘的孤墓之主。心想,反正都惊扰到它安宁了,我总得知道无意冒犯的墓主人是谁吧!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不顾书童阻拦,上前触摸碑文,一番摸索,竟无熟识之字,看来,是我学识浅薄了。如果不是留意到石碑后面的坟包,定然猜不到这是座依山而葬的墓。
当我的手指滑向最后一个字时,明显感觉到字的周围有缝隙,下意识加重指间力道,竟然陷下去了!错愣间,墓后面竟然发出轰轰响声,足下地面震动,面前山体晃动,碎石滚落如雨,幸好,书童猛拽我后退躲避乱石,若再迟疑一秒,便要埋于碎石之下,陪这座孤墓长眠了。
待一切平静后,我们回头查看,那座墓竟然被碎石泥土掩埋了。书童抱头仰天长叹,神情沮丧,抱怨我多事,怕是要惹恼墓主人了。
我承认,打搅墓主人长眠确实失礼,但罪不至死,吓走我们即可。今晚,刚下过一场暴雨,山体疏松容易滑坡,属自然现象!听完我的解释,书童豁然开朗,紧张害怕的情绪一扫而空,放下行囊,撸起袖子,与我一起清理碎石淤泥。
我们徒手搬碎石、捧泥巴,采了几朵象海芋叶搬泥土,满身大汗,灰头土脸的,这不知情的,得以为我们在刨人家祖坟吧!我们负责善后,墓主人应该息怒了吧?清理到墓后面时,我们发现一扇侧开的山石门藏于墓地正后方,石门的宽窄目测有一米左右,可容纳一人钻入。
里边黑洞洞的,我们僵在那里不敢动,警惕着怪物蹿出,准备撒腿就跑。我们在搅乱听觉的雨滴声里,侧耳聆听洞穴里的动静,静悄悄的,刚想松一口气,竟听到一阵悉索声,吓得我们神色凝重,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里边有东西?再侧耳细听,耳边唯有滴答雨滴声,好似幻听,心想,定是紧张过头,心中恐惧左右了判断。
又是一阵悉索声响起,接着,象海芋丛中冲出一只凶恶的野猪,吓得我们挤成一团,我的第一反应是把宝来推进山石门里去,旺财与我僵持,野猪狂躁了,要上前攻击我们,我们抓起地上的乱石泥巴就丢过去,并发出呵斥声稍微吓退它一点。
“还磨蹭,想害死我吗?”我吼完,旺财憋泪钻进石门里。
而那只凶猛的野猪似是受到了刺激,冲我扑过来,我屏住了呼吸,感觉时间停了,心凉了半截,心想,难道就这样结束余生了?
绝望之际,我在地上胡乱摸索的手碰到一块大碎石,抄起,铆足了劲,发狠砸向那凶残的野猪头部。
野猪迎头受击,发出惨烈叫声,往后退。我把石头丢向它,迅速钻进石门,并用脚抵住石门,关至剩余一条缝时,怎么使劲都关不上,野猪在外奋力拱门,企图跟进来。
野猪力道大,感觉石门就要被它推开,幸好,旺财挤过来一起用劲阖上石门,野猪被隔绝在外,我们松了口气。
2 迷宫魅影
旺财吹燃火折子,借着微光,往深处前行,越往里地洞越宽敞,直到可以直立行走,而地洞边上遗留的人类遗骸,着实吓到,内心有些恐惧。麻烦的是,我们好像在原地绕圈。
书童们联想到鬼怪所为,这刚平复的情绪,再次紧张起来,我让他们闭嘴,别鬼怪没见着,先把自己吓死了。
我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环视四周,我们所在位置为四条洞穴交汇之地,心想,这么多分岔,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呢?如果每一个岔道进去都有兜回来的可能,那这应该是个蜂巢结构,目的是让闯入者困死在这里。
我们折腾了一晚上,早已浑身疲惫,两个书童带着哭腔,开始说胡话,我除了让他们闭嘴,想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抚他们,进退两难之间,竟一时没了主意。
我不想等死,思量片刻,集中精力回忆蜂巢结构,凭想象择路行之,不管对错,听天由命。
两轮下来,有惊无险。这让我确信洞穴就是蜂窝结构的。奇怪的是,半路出现一个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石碑,火折子一照,上面写着“来此必死”,火折子往里照了照,确实有些残骸,尸骨不全,应是死了很久了。
这往前还是后退呢?说实话,光看石碑上的字,我们都已经胆寒了。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少数服从多数,没胆子挑战惊悚的,那就换条道吧!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我们转身折回去的刹那,石碑后面五米开外,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我们重新择了一条路走,不知怎么地,突然,有阵风吹过,火折子灭了,我感觉有人摸我的脸,手冰凉冰凉的,我以为是宝来恶作剧,扫开那手,斥喝道:“胡闹!欠抽呢?”
我捣鼓了一下火折子,又亮了,可刚刚还在我后面的宝来不见了!我和旺财不得不往邪门的事上联想,她那么胆小,吓着事小,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我内心愧疚,责怪自己选错了路,一股脑想找回宝来。
“啊……”一道女性的尖叫声响起,我和旺财想都没想,往声音方向奔去,走得急,没留意脚下的路突然向下延伸,我们一前一后踏空,顺着山洞往下翻滚到黑漆漆的平坦之地。
我们浑身疼痛,还没缓过劲来,地洞四周突然嘭地一声,火盆被点燃,蓝色火苗熊熊燃烧。宝来躺在一个圆形石床上,我们忍痛爬起来,冲过去唤她,没反应,探了探她鼻息,确定还有气息,才放心下来。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和旺财拎起,悬空向后退,不管我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突然,身子往侧边一转,我看到正对面的石座跟前,站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她一身白衣白发,头发很长,如身上的披风一般,看不出她的年纪。我想,应该是个老太婆吧?
旺财比较聒噪,一边挣扎,一边喊那人放开我们。她没转身,只是抬了下手,旺财的嘴巴被迫合上,啥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我有留意她的手,不是老太太。
少女转过身来,对我的沉默态度表示疑惑“不问不挣扎,也不害怕,为什么呢?”
“我在等你说”简单五个字,把她逗笑了,同时,她也有些恼怒,甩出袖中的匕首,割伤了我脖子的皮肤,浅浅一道小口子,避免不了要流几滴血。
少女飘过来,凑近我,问我为何来此。我不知如何作答,老实交代,对方不一定相信,不如反问她,让自己知晓对方心思。
她伸出手指摸我脖子上的伤口,沾的鲜血在鼻息间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舔舐。不知是否因吸食过鲜血,她的眼睛里竟然闪现出金黄色的花形图案。
她有些不快,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命格……哼,若不是有所庇护,必拿你当祭品!”她一拂袖,地宫里掀起一阵狂风,把我和旺财吹翻在地,还没站稳,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风卷走了。
3 误闯隐世
我是被旺财喊醒的,睁开眼,宝来也在。原来,已经黎明了。
宝来受了惊吓,正在发烧。我让旺财留下照看她,我去找寻野果和水充饥,尽快恢复体力带宝来就医。
我们在林子里走了半日,没找到村寨,也没走出山林,我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头晕目眩,头痛欲裂,可看到旺财背着高烧不退的宝来,一咬牙,甩甩头,又觉得清醒了几分。
我们继续穿越山林,没识破猎人的把戏,反落入猎人铺设的大网里,被吊在半空中,挣扎求救都是没用的,得等那帮猎人来。
我实在撑不住了,轻飘飘留下一句:“我睡会儿!”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醒来时,正睡在一个简陋的棚舍里,身旁挨坐着两个人,正是宝来和旺财。见我醒来,责备自己没把我照顾好。
怎么到这村寨的,我不清楚,据旺财回忆,当时他也很累,被困网里下不去,索性阖下眼,保存点体力,等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被一群奇怪的男人抬着回村寨。
那些怪人身长两米左右,高大威猛,凶神恶煞的,把我们绑在刑台上,整起篝火,载歌载舞,似是要处死我们。但有个小个子怪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停下了仪式。
他们围着我们猛瞧,看猴似的,嘴里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他们之中,走出一个怪男人,把宝来扛走,旺财扑上山去抢人,大喊别碰她。那个小个子男人走近解释,只是带下去医治,没有恶意。和他对视后,发现他的一双瞳孔颜色不一样,一黑一金,特别怪异。
旺财热泪盈眶,告诉他宝来是女孩,别伤害她。可他话还没说完,我们被人打晕了过去。之后,还发生过什么,就不大清楚了,反正,我们醒来,就发现三个人都躺在稻草铺的通铺上。
敲门声响起,他们两个都看向我,我示意旺财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端着汤药的怪男人,旺财一见他,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把他迎进屋。我想,他应该就是那个听得懂我们语言的怪男人吧!
呃,这装束好野性,除了胯部围着兽皮,其余肌肤皆暴露在空气中,袒胸露背的,这让我和宝来不敢直视。他端着汤药走近,关切问我可有何处不适,虽然是关心人,不过,他与人说话不对视,垂下眼眸,盯着地面,让人觉得有些不礼貌,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盘腿坐直,盯着地面,虔诚感激他帮助我们。他说:“我没帮你们,只是不想部落莫名背负枉杀生灵的罪名,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我所有感恩的话全部卡在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心想,这是不用谢的意思吗?我站起身,直视他双眸,仗义道:“我叫孟宜,不管你是什么立场,救了我们是事实,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要求,除了死和背叛!”
他抬眸看向我时,眼睛还真是一黑一金的,天生异瞳,曾经也只是听说过,这回倒是长见识了。许是注意到我的诧异,对视片刻,他挪开视线,说:“先记着吧!”
他提醒我把药服下,并询问我们身份,从何而来,怎么到此,来此作甚。听完我的讲述,他半信半疑,前半段四处游历迷路,倒是合情理。这受困迷宫,遇见女鬼,被一阵风刮到林子里,就显得夸张了。中了猎人圈套,被抬回这里,村寨上下皆有目共睹,倒无需多虑。
从他口中也得知一些关于村寨的事。这是一个叫拓的部落,位于南方,因而有南拓之称,大家叫他天荫,村民们世世代代生活于此,民心淳朴,他们很团结,也很热爱自己的家园。
我病了两天,一痊愈便呆不住,想出来晒晒太阳,给自己脸上身上涂了些灰,肤色看起来黑一些,没那么突兀,才敢踏出屋子。
我一出现在屋外,便引来无数炽热目光,两书童不乐意出来,我只好自个儿寻了片阴凉之地,打量这神奇的村寨。
我对村寨的了解听旺财口述居多,见过天荫,对村民们也有个大致印象,但看到他的族人,我还是没忍住吃惊。他们身躯高大魁梧,得有两米以上,皮肤黝黑,都是披头散发的,我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好弱小。他们脸上有彩绘,手臂上有族徽,那是烙印在他们骨血之中的神圣。
他们分工很明确,男人们负责搬搬抬抬的体力活、外出狩猎和村寨轮岗执勤,女人们带孩子、采摘野果野菜和准备食物等。
周围都是山石和树包围着,易守难攻,非常妙的地理位置。有不少鸟儿和猴子下来偷吃,村民们偶尔会驱逐,偶尔视若无睹,应该是习以为常了。这情景让我觉得非常温馨和舒适,又或者说特别迷恋这种简单而淳朴的生活环境,可以无需防备,坦诚相待。
出神之际,我被三个村民包围了。为首那名男子体格健硕,肌肉线条完美,应该经常锻炼,他身旁两名男子,一个高而略微瘦点,另一名男子略显木纳。他们俯视我,嘴巴一张一合碰撞出一串我听不懂的语言,我既困惑又紧张,联想他们的意图,只说话不做动作,真难猜。
我快速分析了几种可能,一是想了解我,二是有事找我,三是排斥我。他们这居高临下的态度,怕是后者,这就有些棘手了,得见机行事。
他们见我傻站着不动,站我右手边高个子男人,推搡我,谁知,我身子一歪,扑倒地上,见我如此弱不禁风,他们互相讨论了起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们三人回头,是天荫,他们似乎有些忌惮他。
天荫作为部落里的小矮子,气势不输,不卑不亢的。我挺好奇的,作为部落小矮子,又这么拽,他怎么没被人一拳捶死呢?
不知道天荫对他们说了什么,为首的男子气鼓鼓带着俩儿跟班走了。
天荫走过来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我摇摇头解释:“是我自己没站稳,对了,他们找我何事?”
“皮囊之下是躁动的德性,对宗达,避之即可,避之不及,可寻我”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点,就是他们脾气不好呗!可他话说一半留一半就走,是几个意思?我跟上去问他:“我怎么惹到他们了?日后好多注意点!”
“你不惹他,他也会来惹你,纯粹看不惯。”
“我去,这什么逻辑,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我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忿忿不平。
我这话引来天荫侧目,他说:“严格来讲,外族人是要被处死的,但他们心地善良,来者并无恶意才勉强收留。这儿常有野兽出没,待我寻得出路,便送你们出去。”他抛出这番话瞬间瓦解了我心中燃起的怒意,心想,算了,跟他们一般见识影响好心情!
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跟随天荫在村寨里到处转。
4 接纳
两位书童在我的开导下,大胆融入其中,他们也明白村民们的异样目光是何含义。于村民而言,我们是外族人,他们的目光饱含疑惑和防备,只因他们爱自己的家园,防备入侵和伤害,乃人之常情。只要我们心无杂念,坦荡做人,相信他们不会为难我们。
悠闲了几天,天荫开始给我们分派任务。部落接纳我们,我们对拓部落也心怀感恩,帮忙做事,能更好地融入他们。
宝来是女子,在女人堆里帮忙,而我在男人堆里做苦力,搬些木头石子之类的东西,村寨正在加固棚舍和扩建,活儿可多了。没整几下,我的手就没劲儿了。
太阳底下,温度高,光照晒,汗如雨下,心跳加速,心脏强劲跳动的声音传入耳中,伴随着眩晕感。
这时,一道斥喝声传来,吓了我一跳,循声望去,这不是宗达他们么?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他了,只见他指着我,横眉怒目。我第一反应就是继续干活,无视他的存在。
大石头抱不动,那就小的来,走了几步,后背一阵剧痛,脚步踉跄,倒在地上,后背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旺财大喊一声:“公子!”他冲过来扶我。
回头看,宗达手里多出一条长鞭,神情愤怒,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好些干活的人停下侧目,无人敢站出来帮忙。
许是见我不懂求饶,宗达朝身边两跟班使眼色。旺财被他们拉开,宗达手一扬,长鞭再次落在我身上,又一道口子被撕开,渗出了血。
旺财不停挣扎和破口大骂,抱怨自己没用保护不了我。
宗达继续说些鸟语,扬手抽打我。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偷偷抓起一把沙子,爬起来冲向他,一副跟他拼命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蔑视我,在他眼里,我的一切挣扎都是来搞笑的,只是,他没料到我会突然跃起,朝他眼睛撒出一把沙子。
宗达大声吼叫,他的两个跟班推开旺财,朝我走来,心想,这是要一起揍我吗?
混乱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截住他们下一步行动。大家回头一看,这不是天荫吗?宗达朝他哇哇怪叫:“天荫,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这与你无关!”
天荫站在原地,淡然自若道:“我向来不管闲事,我只管部落内务,这么矮一个小不点,如何惹你下此重手?”
宗达粗声粗气说:“这小子偷奸耍滑,拈轻怕重,就该教训”
“宗达,你是部落数一数二的勇士,是部落的骄傲,但你没有插手内务的权利,有何不妥,可以跟我说。”
这话一落音,引来宗达暴怒,当众指责他:“你图谋不轨,意欲通敌!”村民们闻言,脸色大变,看向天荫的神情中流露着惧怕和无措。
天荫对此,嗤之以鼻:“我不敢说自己为族内做过什么贡献,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拓部落心怀感恩,尽自己所能,为部落做力所能及的事。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说话,是部落对我的信任和认可,对我有任何不满,可向我义父拓首领禀告,毕竟,通敌可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天荫很优秀,帮助拓首领和整个部落度过不少难关,我相信天荫!”有个年轻小伙儿站出来替天荫说话。
宗达瞪他一眼,斥喝道:“你懂什么?”
“天荫虽是族外人,首领所救,收为义子,将族内事务交由天荫打理,自然是信任和赏识他的才能,这一点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他不会是部落叛徒!”这话插进来,大家纷纷毕恭毕敬地称呼说话人为:“大长老!”
大长老威严道:“按族规,无中生有,造谣生事者,杖责五十,宗达,你可知错?”宗达虽心中不服,但迫于大长老的压力不得不认错,宗达败下阵来,乖乖领罚。有大长老主持公道,大家又开始各做各的事。
天荫上前来感谢大长老出面压下舆论,否则,整个部落人心惶惶的。大长老上前来看了看我,跟天荫说了些奇怪的话,转身离开了。
我抬手在天荫眼前挥了挥,问道:“那个人是谁?”
“族内大长老,吩咐我把你带下去好生照料。”
他扛我走的时候,说:“反抗宗达,谁给你的胆子?你是第一个敢反抗宗达的人,他会记住你的。想哭就哭吧,被揍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不甘示弱道:“我又没招他惹他,凭什么动手?我承认自己弱小,打不过他,这不代表我就要认输和任人摆布,就算是死,我也要想办法反击,维护自己!”
“不自量力!早知你有这般能耐的,我就不来淌这浑水,是我多管闲事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来气我的,可我气不过,张口反驳道:“我哪知你会不会来,不想办法反击,我就成软柿子了!”
天荫把我送回棚舍,把我放下,长舒一口气,说:“这么说来,得怪我来迟了。”
看在他帮我的份上,我决定不跟他理论了,放个彩虹屁:“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仙,该出手时就出手,哪能是多管闲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辈子好事做得多,下辈子就是人上人!”好话听多了,该飘飘然了吧?正好缓和一下气氛。
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说“打住!好好养伤,我一会儿让宝来给你上药,不要乱跑!”接着,他转身出去,把棚舍的门带上。
5 上山打猎
天微微亮,有人敲棚舍的门,旺财去开门,是天荫来唤我们出发进山打猎。
族内每月为同月出生的村民们办诞辰宴庆贺,村里修修整整和扩建之事,暂且搁下,都为办诞辰宴作准备。
我和旺财听从安排,跟随上山,纯粹是凑人数的,菜刀都不会使,何况拉弓放箭。
清晨,动物们陆续出洞觅食,它们解决温饱也不忘竖起耳朵四处警惕,像雷达一样。只要有一点点声响,它就会僵着不动,若再有响声,撒腿就跑。
一帮人潜伏在林子里,轻手轻脚的,察觉到猎物,互相打手势慢慢蹲下来,静候猎物放松警惕,然后,村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弓放箭,命中猎物。
我和旺财跟在后面,负责拿猎物。旺财知道我害怕,总抢在我前面接过猎物,看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勤快小伙儿。
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村民指向不远处中箭的白兔。旺财去了别的地方,只好亲自上阵。
我一靠近,它死命逃窜,追随它足迹没入林中,杂乱的枝丫野草割伤我皮肤,发痒而后火辣辣地疼。我瞄准了扑过去,逮住它,学他们的手法,拎住它耳朵便老实了。
我拎着野兔,满心愉悦往回走,四下看,发现他们不见了。我满脑疑惑,他们去哪了呢?不至于把我丢下吧?杵在原地,没有方向感,责怪自己只顾着追野兔。我不敢喊他们,怕惊跑了猎物,凭感觉寻了个方向走。
天荫在最前面没留意我掉队了,旺财没看见我,内心焦急,挤到前边跟天荫讲。
可前方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小,看来是大家伙来了,村民们准备伏杀目标。天荫打手势示意他别说话。
他们瞄见一点雪白皮毛,长箭顺势脱弓而出。谁料,还闪身蹿出个人,一看是拎着野兔的我,村民们脸色大变,挥舞手臂怪叫,神色惊恐。旺财大喊:“快躲开!”
天荫快速冲上前,拉弓射下几支箭,再挥弓扫掉尾随而来的两支箭,可他一人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十几发箭,我躲避不及,右后肩受了一箭。
他落在我面前,果断削断箭身扛我回去。我在心中暗暗吐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别人都是公主抱,我却像麻袋似的被人扛在肩头,区别对待啊~
天荫交代族人留下继续围猎,他则带上旺财一起回村寨,为我治伤。
看见村医,我心中暗叫不妙,我对天荫说:“自己弄行吗?看到大夫害怕!”
村医拿着拔箭的工具过来,一脸不高兴,说着勉强能听懂的话:“谁让这箭不长眼,稍后还会血溅三尺,把外衣脱下。”
天荫和旺财异口同声道:“不行!”村医被他们吼得一头雾水,当下没了医治的心情,扔下工具走了。
旺财无比焦急,目光落在天荫身上,这下怎么办呢?他吩咐旺财去找宝来一起帮我把伤口周围的衣服剪掉,拔箭上药。我永远都记得那钻心的痛,一时没顶住剧痛,竟然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宝来见我醒来,两眼一下子红了,内心有些过意不去。经过我再三保证不会再有此等危险之事,宝来才破涕为笑。
6 敌意
受了箭伤,无法劳作,呆在棚舍养伤,正好多了些时间写游记。入神之际,有人踢开大门,吓我一跳,当即合上写本,起身相迎。
来者是位高个子少女,对我怒目而视。她绕着我打量,我站着不敢说话,主要是无法正常沟通,静待她下一步动作。
“为什么又是你?你就不能离天荫远一点么?”
我听不懂啊,怎么办?笑!笑容是最温柔的语言了。但我错了,这并未得到她的理解,反而激怒了她,吼道:“笑什么?你这个外族人,我要告诉父亲,你们会带来灾难,把你们全部处死!”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看来,这麻烦不一般啊!要是天荫在就好了。没办法的办法便是索性豁出去了,反正我也听不懂,随便骂吧!我享受别人恨我的感觉,能被人记恨也是一种能耐吧!就喜欢别人看我不顺眼,而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刚得意两秒,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只见女孩抽出匕首刺向我,我一头雾水,怎么初次见面就动刀子拼命呢?我赶紧躲闪,心里不免怀疑,是否好运用完了?
她追我躲,一个假动作骗过她,从另一边闪身夺门而出,巧的是,我一跳出门口,就撞上一个人,差点害我一屁股跌回屋内。幸好他伸手用力把我捞了回来,一个漂亮的转身带我避开女孩的攻击,把我护在身后,抬脚踢掉女孩手中的匕首,问道:“雅娃,你这是做什么?”
雅娃红着眼眶,对天荫发出怒吼:“我不要你对别人好!看见你对别人好,我心里难受!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吗?我要杀了她,就不会有人跟我抢了!”
天荫不解,但又有一种预感,难道被发现了?试探道:“你喜欢是你的事,与旁人何干?”
雅娃愤怒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男女有别,她没有喉结!”
天荫的神情有些严肃,加重语气道:“雅娃,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要伤及无辜。她们无意闯入,也无恶意,何必制造杀戮平添罪孽?她若是暴露了,我会按族规领罚,欺上瞒下,罔顾族规者,惩以鞭刑。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雅娃脸色苍白道:“我和你相识足有五年还不如刚认识的她,真是可笑!你这么快出现,想必屋外早布有眼线,她到底哪儿比我好?我可以改!”
“感情不能勉强,你一直都是明事理的女孩”雅娃闻言,捡起匕首,心灰意冷地离开。
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争执什么,但女孩偶尔指向我和盯着我的神情不难猜测与我有关。我盯着女孩离去的背影,连珠炮般问他:“我闯祸了?具体什么事呢?她为什么对我动刀子?”
“跟你没关系,我会解决好。”
我冷哼道:“这刀都快落入我心窝了,还说跟我无关,真是坟前说情话,鬼信哦~”
我很生气,推他出去,甩上大门,搁下狠话:“不说为什么,你就别来救我,让我死不瞑目算了!”
天荫在门口轻叹一声,他说:“她喜欢我,但我不喜欢她。”
我瞬间明白那女孩对我的恨和敌意,天荫平时对我多有照顾,使得她醋意大发,不惜刺杀我,来捍卫自己的爱情。
我走到门口,开了条门缝,有些委屈,心里把他骂了个百八遍,哀怨地望着他:“你就不能从了她吗?我这人身安全才有保障啊!”天荫没生气,但眼神有点冷,他抬手把门给我阖上,走了。
7 误闯禁地
宝来替天荫传话,跑回来大喊:“公子,饭点到了,开饭了!”
村民们都是一起吃饭的,正好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使劲,基本恢复,可以慢慢前往膳堂。走到半路,宝来见我穿得单薄,折回去取外衣,叫我原地等候。
等候之时,遇到一位姑娘,示意我帮她拎一下东西,是个木制提盒,我没多想,热心帮忙。我跟她一路无言,微笑替代。随她东绕西绕,在一间棚舍前停下。女孩走在前面,推开门,我把东西拎到门口就走。
她唤住我,示意我继续,我迟疑了一下,想着好人做到底吧!于是,我折回来,又把东西拎进屋,手还没离木盒,姑娘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跟她一样把木盒打开。一看里边东西,我才知道,原来是冥币之类的东西。我心里万分疑惑,怎么拉陌生人帮手呢?
女孩教我怎么折,怎么分配,并示意我一起跪拜神明。完了之后,我打算抽身,可她指了指地上的冥币,仍要我继续,我想说不,但还是心软了。
我随她走到供台背后,只见她把手伸入缝隙里,咔哒一声,神明供台竟往前移动留下一道容人进出的过道。地面留有一扇门,是个地下入口。女孩一拉地上的圆环,入口缓缓开启,里边黑洞洞的。她在旁边拿了一盏蜡烛,示意我随她下去。
我们一前一后进入,点亮途中蜡烛,通道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点点烛光暖人心脾,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少了几分。
路七绕八绕的,已辨不清方向,刚想开口问她,前面出现一扇石门,女孩按了下神兽的眼睛,石门轰隆一声开了。
女孩点起一盏烛火递给我,示意我像她那样点亮烛火,烛光汇聚,光线渐亮,四周的一幕,令我胆寒,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底涌起,这四周摆放的都是灵位,密密麻麻的。这是祠堂?怎只有她前来祭祖?我这外族人是否会扰其安眠?
女孩似乎没留意到我的不自然,继续点灯和拿出祭品。我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随她一起忙活,学她把手中的香插进每个香炉里,然后,跪拜主位始祖。
可能是地下室不通风,我觉得空气有些稀薄,吸入的香烛味让人有些头晕目眩。我朝女孩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我前脚一走,宝来在外面疯狂寻我,都急哭了。天荫得知,派人四处搜寻。原本开心的晚宴,变得食不知味。
我是在一阵寒意中醒来的,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树林,四下寻找同行女孩,不知所踪。我在哪?她又在哪?顾不上找她了,先出去再找她。
沿途打量这些奇怪的树,有高耸的,有繁茂的,还有只剩枯枝的,形态各异,最特别的是,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个木牌。这木牌很熟悉,正是灵牌,这……到底是……?
出于好奇,走近端详,灵牌上面刻有我看不懂的文字。我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如果猜对了,那我……此刻便是身处公墓或陵园之类的地方。
想到这,内心瞬间涌起一股恐惧感。我很害怕,但又必须克制自己不能害怕,硬着头皮加快步伐离开。我有预感,在这里呆久了会有麻烦。
恐惧感使我变得焦燥不安,无目的乱走,耳边响起脚踩杂草的声音,似乎有我脚步声以外的声音,是我害怕产生的幻觉吗?为验证猜想,我停下脚步,声响依旧,我一停,它也停,我的心在胸膛打鼓,是人是鬼还是兽?我犹豫着躲避还是站着别动。
“汪汪——”
突然,树林里蹿出一只黑色恶犬,吓得我尖叫起来,大喊:“救命!”转身狂奔。我知道不能跑,可这狗太凶悍了,换个男人也会害怕。我惊恐万分,疯狂逃离,脚上皮肤传来狗嘴里喷出的气息,万分绝望,我这是要死在这吗?
一道声音唤住它:“黑胖,回来!”恶犬即刻退开,折回主人身边,我双腿一软,扑倒地上,呼吸急促,满头大汗,心想,这是上天垂怜吗?
恶犬朝我吠了两声,我扭头看了眼来人,那是个高高瘦瘦的老人,和村民们一样,个子高高的。虽是上了年纪,可他那双眼睛特别有神,他蹲下身抚摸爱犬的头。
我爬起来向他行礼道谢,他用生硬的话与我沟通,神情冷漠:“你是谁?怎么到这里的?”不管他信不信,我把经历描述给他听,他没说话,继续抚摸爱犬的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你要明白,不说实话,我的黑胖可不会放过你。”话落,它还真的朝我龇牙咧嘴,作势冲过来咬我。
吓得我抱头蹲在地上,愤愤不平,怒道:“好心帮人,还被整进这破地方,以后谁还敢做好人?”
那老头吹了吹口哨,爱犬退回身侧,摇尾坐下求宠爱。他丢给我一块白布,使唤我做事,说:“看见没有?每棵树上都有一块灵牌,用白布都擦一遍,要干净!”
“我下回多带些人来帮忙,行吗?”
他冷笑了下,说:“这地方很邪门,不听话的人,那就只能当陪葬品了。”吓得我不敢再说半个不字,捡起地上的白布使劲擦,可速度,可卖力干了。所有害怕暂时抛之脑后,只想快点干,快点走。
老人悠哉带着爱犬离开,还不忘提醒:“别偷懒,我的黑胖鼻子灵。”
天荫派出去找我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找了一遍又一遍,村内村外找了个遍,皆不见我踪影。直到天快黑了,有个女孩说出我的下落,她说:“她……去了祠堂,她是潜伏已久的细作,挟持我打开禁地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