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岩支着扶手,歪歪斜斜地站起纤弱的身子,脚下不稳,像要跌倒的样子。叶骏奇急忙伸手要去搀扶,被筱岩一把推开。“我没……事!”她晃晃悠悠站在地中央,脸上笑容凄楚。
“你……拿什么……娶我?”筱岩两眼盯着沙发边的男子,挥起小手指着周边陈设,“看看这些摆的、用的……”。
叶骏奇早已瞧料,真皮考究的沙发足有一两万元,酒架上各种洋酒超过他两三年薪酬。客厅的东西加在一起,比他所有家底都昂贵。他心里明白:一见钟情的喜欢不过是场虚幻,筱岩根本不属于他!她习惯优越雅致的小资生活,到了迷恋的程度。这是他不能给予的。
他到这里来,是担心……
筱岩情绪不能自控,眼角沾着泪渍,转回到叶骏奇身边,细小的手掌撑住他肩膀。“你说说看……人活着到底……图啥?”她的另只手摸起茶几上高脚杯。
难熬时刻,叶骏奇不能拂袖而去。他走进这间屋子,就意味着承受!
“日子过得安稳,自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叶骏奇冷静的应答,同时想到了自己家世,不免黯然。当初读大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他没有颜面提起妈妈是个出家的老尼。人生,就是艰难的旅行,每个人都如此。“应该有自己的追求……”。
“哼……,说的轻巧!”筱岩微微的咧着好看的嘴角,接着戏谑道:“我才发现,你傻得有点可爱!……”筱岩摇晃几下杯子仰头喝干杯里的酒汁。女子自然舒展颀长脖子,微微颤动的胸脯,纱衣内朦胧的身体轮廓。
从未近距离接触年轻女子,叶骏奇不敢直视女子匀称的身段。
汗渍渍的手心捏紧杯体。无论在大学校园还是工作岗位上,如果听到这些话,叶骏奇都会转头走开。此刻,酒后的筱岩肆意奚落揶揄算不了什么。她的发泄若能减轻痛苦,他甘愿承载她任何嘲弄。他的个性没有了,眼前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儿。
“追求?你为什么……不找个老婆,过安稳的日子?”筱岩俯下身,盯着叶骏奇眼睛。
叶骏奇无法回答。紧要的是,面对躬身的女子,他不知所措。他耳朵发热,急忙避开眼光。从微微张开的领口,他看到了……
“我是说……每个人不一样,富人有富人的烦恼,穷人有穷人的乐趣……”。叶骏奇显出局促和不安。
“阿Q精神……”,筱岩移动两步,身子软绵绵的坐下,“我们喝……酒!”
任由筱岩如此喝下去,她会大醉!借酒消愁,只能愁上添愁。“筱岩,”叶骏奇自己都没想到,他竟脱口直呼其名,“不能再喝了!已经喝不少了。”他尽力用柔和的语气。
没想到筱岩侧过脸,撩撩眉梢,“你不喝可以走,你走吧!走啊!”筱岩哼了一声流露出不满神色,举起刚倒入酒的杯子。男子一动未动,叶骏奇内心极为复杂。“跟你说,我现在……比不上一个花瓶,就是……无人待见的寄生虫,不中看也不中用……”。
“筱岩,别这么说!”叶骏奇揪心,他替只有三十岁的姑娘难过。“你还年轻……”!
筱岩兀自喝着酒。“还能怎么说……”,她失神的瞅着手里杯子,“年轻?青春飞扬?”自嘲的语气酸涩,“就是昨晚,我做个梦,梦见回到了江南老家,爸爸和妈妈如同陌生人,我一连叫了几句,才说话,说没有我这个女儿。我哭着离开家门,过去熟悉的邻里,面色冷淡的指指点点,说我是不干净的女人……”
“梦都是假的!”叶骏奇想起妈妈叶青,“天底下的妈妈,没有不爱自己女儿的!只是各自的方式不同……”。
筱岩转过脸。“你说的是真的?”随即她又摇摇头。
第二瓶酒启开,男人感到头晕。他突然希望女子醉倒,然后躺到床上睡觉。他不忍心看见筱岩的煎熬。
叶骏奇偷看一眼手表,暗暗着急。
“谢谢……你陪我,我知道……你……对我一心一意……好!”筱岩语句吞吞吐吐,头脑还保持着清醒,她没有收口意思。“你比芸婷好!她不该骗我?……”
叶骏奇吃了一惊。“芸婷骗你?”
“哼!姐妹……把我们两个都骗了。”筱岩眼光发呆,“什么酒会呀!是姜云鹏……向谢芸婷求婚……”
“不可能!芸婷有……丈夫。”叶骏奇脑子里嗡嗡作响。
“公司人,打电话……亲口告诉我,能有假吗?香港买的钻戒……”。
断断续续的对白,叶骏奇不敢相信,谢芸婷会答应嫁给姜云鹏。
“你……哪里知道,姜云鹏……五年前,就对芸婷好!”
脑袋发沉,叶骏奇明白了前因后果。五年前谢芸婷突然离开公司。姜总查不到芸婷任何的踪迹。到底里面有什么隐情?
“骏奇!像一匹马……”筱岩头一下子栽倒在叶骏奇身上。
叶骏奇慌了,急忙两手握住筱岩弱弱的两个肩头,支起她软软的身子。“筱岩!我扶你到床上去……”
筱岩两眼迷蒙,嘴巴动动。“你敢不敢……跟我……上床……”?
“筱岩!清醒一下,不要胡说……”。叶骏奇架住了筱岩的胳膊。
女子身体软绵绵偎在男人肩窝。她抬头看了一眼。“你……想……要……”。她的头垂下去。
进了卧室,叶骏奇托起筱岩的腿,抱放到宽大的床上,拉过一个单子盖在身上,然后退了出来。他坐进沙发,想着晚上的一切,不知不觉打起瞌睡。
时间咔咔走着,酒力涌上来,他昏昏沉沉的靠住靠背。不知什么时候,他感觉自己睁下眼睛,似乎有人影闪过。无奈,眼皮又重重的垂下。
突然,他被什么声音惊醒,状态还在半朦胧之中。“筱岩!筱岩!”他叫着奔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