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垚烨
大麻镇坐落在杭州临平的东部，桐乡市的西部。这里与临平相接，从杭州市中心过来，不到40公里。
大麻镇是全国最大的沙发布料制造基地。沙发布料产量占全国的30%以上。沙发布料是当地的支柱产业，当地大部分的人都从事沙发布料的加工制造。
大麻沙发布料产品的95%以上都用于出口，说起出口，我们往往会想到一些高端的产品。事实上，大麻生产的沙发布料技术门槛并不高。
一个家庭花几万块钱买一台设备，两个人在家里就可以进行生产加工。大麻镇规模以上沙发纺织布料企业就有70多家，加上规模以下的企业、个体户数大大小小大概有几千家。
我们走访调研了当地最大的两家企业，年产值都在1个多亿。
企业的老总告诉我们，今年企业的销售比去年明显上升，但是利润反而下降了。这个问题引起了我的兴趣。
这是为什么呢？我继续追问。
根据老总们的叙述，我总结了三点原因：
第一，人工成本大幅上升。企业反映最近几年企业的用工成本每年以10%以上的速度增长。作为劳动密集型的纺织行业，曾经我们引以为豪的人口优势，现在反而变成了劣势。
雅雅纺织的负责人跟我们说，现在他们一个工人的月工资在6000元左右，一年下来每个工人的成本在七八万元，这个待遇已经超过了很多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但即便在这样的工资待遇条件下，年轻人还是不愿意来工厂工作，目前在厂里打工的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人。企业一方面面临人工成本上涨的巨大压力，另一方面还面临结构性用工短缺问题。年轻人难招，技术人员更加难招。
第二，缺乏品牌，产品的附加值低。沙发布料加工的技术门槛并不高。一台机器，几个工人就可以开一家小型的企业。
过去，大家这么干还可以获得不错的效益。但是现在，大量的人涌入到这个行业，为了抢夺市场，大家随意压价，恶性竞争。就连龙头企业都受到恶意竞争的困扰。
恶性竞争的本质是没有受到国内外市场认可的品牌。客户可以随意压价，整个行业都很被动。
第三，工人的素质不如别国。这里说的素质包括两种。一种是职业技术，专业能力。一家企业的负责人告诉我们：同样的机器，德国一个熟练技工可以同时开八台。当地企业的技工一个人只能开一台。这种效率的巨大差异也拉高了企业成本。第二种素质是工人的职业精神。德国工人对于产品质量的追求可以说是执着，而我们产业工人的职业精神还没有成熟。
这就是大麻家纺行业的基本现状：产值很大，销售范围很广，但利润很低。
据他们介绍，整个行业的净利润率不足3%。这么低的利润如何支撑一个行业的长期发展？没有足够的利润怎么样保证最新设备的投入？
大麻镇家纺行业协会会长告诉我们，一块沙发布料卖给国外的客户是1.5美元/KG。国外的客户贴上一个自己的牌子，马上转手卖给其他人，价格就变成了8.5美元/KG。
这个数字是令人震惊的。很多年前，我们就在讲，中国的加工制造业处在价值链的最低端，在微笑曲线的下巴部分。多少年过去了，我们很多企业仍然处在微笑曲线的下巴位置。
在这个炎炎夏日，室外的温度在40℃以上。今年是多年来少有的高温天气，我们走到一家家纺工厂去看，只见里面机器声轰鸣，那些工人在辛勤的拨弄那些机器，挥汗如雨。
他们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浇灌出来一批一批的布料。但是，他们可能不知道，他们每个月拿的只是这些布料价值的一点零头。90%以上的增加值都被那些喝着咖啡的外国品牌商拿走了。
看到这，不禁感到悲凉。但我们能怨谁呢？这就是品牌的价值。我们没有品牌，所以就只能做做苦力。
大麻的家纺行业只是中国千千万万个传统制造业中的一个缩影。也许十年以前，在这样的模式下，他们仍然会过得很滋润。
但在今天，土地、人力资源等各种要素资源逐渐趋紧的情况下，这样的模式必然无法生存，转型升级是企业必须跨越的一道坎。
今天，人类正处于在一个技术大变革大爆发的时代，企业转型升级的路径有很多。智能制造、绿色制造、机器人+、互联网+、大数据+、标准化+，所有的这些都可能是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出路。
每一个处在十字路口的企业家都应该好好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企业的转型升级之路在哪里？
不管企业最终选择了哪一条道路，做好产品、创造品牌一定是一条普遍的道路。正如罗振宇说的，没有什么道路可以通向真诚，真诚本身就是道路。
对于处在十字路口的传统企业而言，没有什么道路可以通往品牌，品牌本身就是道路。
对企业如此，对个人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