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中窥见天国,一粒沙中表象世界”,绘画,艺术地表现生活万象,诗意地描绘人生体悟。如梭的岁月,我们不过是手指缝中的细沙,所遇之人,所绘之事,皆因缘而获。
常常感叹在如此年纪偷得几载时光,潜心绘事,流连沉醉于中国画里,实为一大幸事。绘画,本是雕虫小技尔,无非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今人奉之为一门独立的艺术门类,更有胜者,将其作为谋生的手段。这不禁让我一面折服于绘画艺术的魅力,一面又讶异时代赋予绘画的含义已远远超过绘画本身的功能。古时的绘画,多是文人士大夫的个人爱好,官场失意之时,纵情山水,睹自然之景不禁激起心中层层涟漪,一时挥毫落墨,便出《辋川别业图》;或月下独酌,听雨打芭蕉,念及好友,即提笔赋诗作画。很少有人视绘画为谋生手段,一切皆是性情之流露,感情之喷涌。近人作画,独坐书斋,或为活动应酬,或为高价,冥思苦想,精心布局,小心用墨,畏畏缩缩,哪里像是中国画者。
古时的绘画是奢侈的精神享受,今人的画作是寻常百姓家的装饰品。读诗经,学礼义,俯察品类,仰观天地,触景生情,出口便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提笔便是《富春山居图》。反观当下,失却中国味儿的中国画,不过徒有其笔墨形式,而无可观,可游,可居,可留之意味。失去中国精神的中国画便索然无味,哪儿消得起将西画嫁接于吾国之笔墨上。记得初学书法时,老师要求临习《大盂鼎》,每每饱蘸墨汁在纸上弯弯曲曲依样画瓢,就困惑不已,为何要写这些距我们千百年的大篆呢?初涉绘画,老师要求临《芥子园画传》,看到木刻版的黑白图样,更是不能理解其中奥妙。日积月累,不断读经典画作,疑惑如薄纱,层层褪去。中国书画的一招一式都有实践依据,亦有哲学依据。白石老人作画,写一鸟立于一枯枝,别无其他,令人感到环绕鸟的是无垠的空间。中国画同中国的其他艺术门类相同,形式与内容是相糅合的,“气韵思景笔墨”只有和谐的杂糅才能出妙品,神品。此外,中国的艺术区别于西方艺术,自然主义、现实主义、象征主义等等流派诸多,中国画的虚与实,有和无,天、地与人是合为一的。
中国画为自然造像,为生命作传。宗白华先生在《美学散步》里讲到中国艺术的三境界:写实(或写生)、传神、妙悟。中国画亦如是,清代画家恽南田曾描写一幅画如下:
谛视斯境,一草一树,一丘一壑,皆洁庵灵想所独辟,总非人间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外。
中国绘画触碰人类心灵,让人返璞归真。犹如温润的玉石,“荣落四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