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人家,听起来很中国,竹林瀑泉,看起来也很中国。闲暇时到宾阳乡下走走,便见着了武陵人家的模样。
春分刚过,便盼着清明。门前的雨滴答滴答,拍打着遍地的蕨草。总是在门前,望着水珠,顺着细长的叶,穿过这个,流过那个,滴滴点点结成了清愁。南国又下雨了,细雨微蒙,淅淅沥沥,别了雨水,过了惊蛰,一直要到清明。在雨中走着,不须撑伞,一个人,一孤影,顺着湖的堤,穿过道道林。雨不算大,潮湿总让人焦虑。
雨后,迎来了久违的晴日,坑洼里积着绿莹莹的水。闻说武陵春意恰好,呼朋唤友,唯恐负了春光,匆匆武陵之行。该是李易安的心绪吧,至少面对这景,不该有许多载不动的愁。
武陵,该是陶渊明笔下的武陵吧。远离喧嚣,空气清新,涤荡着城的污浊。稍不留意,偶入田陇,行走乡间陌路,两侧水田,轻轻拨动,水波微暖,映着斜阳,已别了南国的冬。田间传来止不住的蛙鸣,盼着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未到农忙时节,田里疯长着稀疏的杂草,鲜有忙作人家。瞥见低矮的墙边,冬青正开得艳,白色的花缀满枝,形态各异,婀娜妩媚。也是好奇,白裙舞者为什么打着冬的名头,却在清明时节争艳?时间知道答案。
带着好奇,到了住处,窗外一片水塘,算不上大,几枝翠竹倒是把这汪碧水衬得意趣横生。远处群山连绵,窗下流水潺潺,寻不得源头,望不得归处,南方村落自然是少不得水的。流水两旁,阡陌交通,屋舍俨然。乡野人家,自是好客。门前几位老妪,银发满缀,身体健硕,在门前做着农事,上前询问,着实吃了一惊,皆已步入了耄耋仙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远离车马喧嚣,微风撼动翠竹,嫩笋破土,鸭群摇曳而过,多的是自然。不经提醒,还误以为入桃花源。
片刻小憩,褪却远行的疲倦,向着后面的大山前行。尽管周末,仍鲜有人至,自然也没有过多开发,乡野小道十分狭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行,即使最娴熟的司机到此也应是小心翼翼。路旁几座看不出年代的土屋,颤颤巍巍,硕大的“危"字十分惹人,屋下路过,甚是揪心,生怕车辆的声响惊碎了这残存的美。
沿着山路,两旁翠竹在风中挥舞,远处是更高的山影和层叠的竹海,进山需行偏僻境地,柏油大路虽有景色,但比不了曲径通幽的秀丽。顺着溪水,溯流而上,山崖之间,水龙奔涌而出,并不算高,但有磅礴的气势。翠竹搭成长廊,不知别了多少骚客。竹海深处是一道观,名曰“白鹤观”,高耸入云的梯有三百多级,攀登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山门前可以俯瞰山间美景,后面依旧是人迹罕至的群山。
武陵,或许不应是陶渊明笔下的武陵。这只是壮乡的武陵。田园,山水,中国人千载的乡愁。乡野田陇上,泉瀑竹海间,与陶渊明进行着交错时空的对话,真有些羡慕武陵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