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冶文彪所著《清明上河图密码》卷一)
小引:己亥年丁丑月,偶得一部“奇书”,冶文彪所著《清明上河图密码》六卷,欣喜啃读,一夜难眠,如吃了酒般,踱步在那汴京大街之上,见证了一场人设“天局”......
满树繁花,一夜微风细雨,便落花飘零,时时处处觉国势之孱弱,犹遍地凌乱的梨杏残花,面带刀疤的男子不觉郁郁涌上心头,多了几分忧世之叹,随口吟唱道:
东风席卷,一夜凋残遍。万里江山春色黯,可叹无人照看。
年年岁岁追欢,朝朝暮暮谁闲?梦里烟花过客,醒来谁理残篇?
1
刀疤男子何者?大宋汴京人也,名曰赵不尤。
论体貌而言,身形魁梧,眉如墨刀,左额至右颊横躺一道伤疤,硬汉模样十分猛厉,可以说与当时宋朝所盛行的文风弱体形成鲜明的对比。赵不尤正值而立之年,在汴京又有三尊名号:宁远将军、讼绝、疤面判官。
论起身世更是不一般。赵不尤乃是宋太宗六世孙,正所谓宗亲贵族,却又另类特质凸显。宋开国以前车之鉴,防皇室宗亲篡权之乱,订立宗室限令:
宗室子弟不得应科举任官职,宗室学校就读,学成仅授虚衔,不任实职。(后有所松动)
在文风盛行之世,赵不尤却自幼好武,中过武举魁首;武试时,射八斗力弓即为优,而起却能骑射一石硬弓,中靶射穿贯透树身,宗亲子弟天子当日观战连声较好,随即御赐“宁远将军”名号,也仅是个虚衔罢了,赵不尤丝毫没有驰骋疆场,一展宏图。
所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武试一场点到即止的兵器比试时,伤了面留了疤。
奈何?后来宗室限令松动,行文优秀宗室子弟也可应科举,任官职。而赵不尤面显疤痕,形貌不雅,与法令“废疾者”禁考相斥。
奈何奈何奈若何?只好渐渐心中释怀作罢。
2
天命若不可为,人事需握在己。
宗亲之室人数愈加庞大,供养、俸禄、居所等各项事由也成为棘手的芒刺。用当下的话来讲,当时宗室之限居所令,皆有划定区域聚集,不可逾越。对官家而言,芒刺在背,只得松了限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不尤随即提出搬离“圈限”另寻他所居住,获准。
因此,赵不尤成为宗室之人中,首位搬离“圈养之所”,与市井白丁、下里巴人交际甚多,在汴河大街对角凉棚之下,摆了一个“书讼摊”做起“讼师”。讼绝一名号,便是由此职业得来。其堂弟赵不弃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宗室之人,凡事要觉得有趣,便会穷追猛查,寻根问底,倒也和赵不尤一家走得热乎亲近。
按理说,自幼好武者且中过“武魁首”,做起“文职讼师”应当是反差极大,但赵不尤却得心应手,只因中武魁后,其转而刻苦习文并颇有所得。
讼师一职业,加之“宗亲标签”宁远将军名号,并附带赵不尤心思细密、识人断事天赋极高、胸中大义甚为宽广之优点,凡遇事皆从容认理,在市井乡民口中得了“疤面判官”之号,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硬汉猛厉”容貌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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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烟花过客,醒来谁理残篇?
此句一结,赵不尤胸中只道是徒忧无益略感残缺,稍冥思片刻,摒弃落寞于结,做事对得起己心,便是无负于天命,随沉声道:以我心灯一盏,照他长夜寒天。
读至此处,笔者不由感叹起来,赵不尤感世、触景,便随口填了这首《醉东风》一词。关键在于随口二字。而本门读罢,胸中一时无词可形容,仅有“卧槽NB”四字蠢蠢猛动,欲脱口蹦出。
赵不尤一改词句,则更显得其心志。东风席卷一夜凋残遍,莫不是指代“梅船”二十五尸案,“梅船”之案,一时搅动的汴京热议非凡,官家自然是必须介入,但此事却非同寻常,因为在梅船案中,留有一卷银帛,其上泥金攥书八个大字:天地清明,道君神圣。(道君指代宋朝皇帝,因其信道沉迷成因)
若是仅有这八个字,倒也无妨,可更为离奇之处在于,又有两个残墨粗劣之字,连着读便是“天地不清明,道君欺神圣”,由此梅船案便非同小可了。赵不尤虽不是官身,但由于其宗亲之背景,加之讼绝一名号响彻汴京,于是也参与侦破梅船案中。(注:梅船案乃是清明上河图密码一卷之贯穿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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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春色黯,可叹无人照看。
自宋开国重文轻武,科举入仕才是正统,其余者皆为旁统(注:这点也暗含了前宰相何执中之孙--何涣为何要辞去祖上庇荫,坚持同庶人一般,科举入仕),地位尊名不可相提并论。武者在文者面前,地位更是差距一条鸿沟不能及,以孱弱文官作为主将,率领一众武将抵御外敌,文弱之气令敌贻笑大方。
北辽、西夏外敌虎视眈眈,而由岁币求和;东南方腊战乱、女真崛起东北,用兵节节衰败;江山犹如娇弱的美人,一群守卫者弱柳扶风的文人墨客居多,猛狼环伺,美人即使妆容再好,但哪来的心思开心呢?赵不尤之叹,却凭一人、一家如何护卫?
表面的繁花似锦、花团锦簇,一众人皆沉溺醉心于此,那暗流涌动的大势,却要将这一切吞噬。而梅船案就是苗头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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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心灯一盏,照他长夜寒天。赵不尤吟完此句,就听得一句大赞:改得好。
说话者,正是赵不尤之妻温悦。作者冶文彪是如此对温悦形容:温婉和悦,人如其名,如同夏夜清风淡月间的月。
一个刀疤留面,容貌猛厉不雅;一个温婉和悦,二人却成为夫妻,站在一起,猛地一看,着实十分扎眼,悬殊异常。那为何赵不尤的枕间爱恋之人是温悦?温悦为何又看上了赵不尤呢?
温悦出身也是官家富贵,赵不尤虽说顶着皇亲名号,但是明眼人一睹便知,虚成不了实。赵不尤当初心仪温悦,便采取一些小计谋,雇了一批奇奇怪怪的人,先后前往温家拜帖求亲;可想而知,赵不尤雇的一些人,定然是不入温家双亲法眼,温家双亲被惊得不浅。
最后赵不尤自己欣然前往,前后强烈对比,温悦不同寻常官家女儿身,对赵不尤好感动情,二人也算一见倾心;
但温悦之母却心生愁色,宗亲之人连科举都不能应考,入仕之路断绝,往后更是只能承祖上庇荫,只会更加落寞,往后只怕会自暴自弃,这若成家女儿岂不是日日哀怨?更何况,赵不尤面观不雅,更是有些忧心,其父倒没说些什么劳什子之类,略感满意。俗话说,女儿是父亲的心头肉,其父并没有十分异议,在那世道中,那便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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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立,悬殊异样相衬,犹似一幅墨石幽兰图”。这句评价,作者冶文彪借赵墨儿说出。
赵墨儿是赵不尤的义弟(赵不尤之父当年收养的一对孪生兄妹,赵墨儿和赵瓣儿),方年二十,赵不尤和温悦心中也一直记挂着,想给赵墨儿搭个线,寻得情缘。二人胸中早已盘算着,一直觉得简庄之妹简贞和墨儿蛮契合,但也仅是心中暗想,并未向简庄说明。
简庄,东水八子之一,雅号夫子;其余七人为琴子乐志和、魅子宋齐愈、测子章美、墨子江渡年(书法临摹高手)、棋子田况(技艺能称国手)、剑子郎繁(梅船案二十五尸之一,赵不尤通过其道出大悟)、郑敦“墩子”(因无擅长落得墩子名号)。
赵不尤才情不弱,与东水八子甚是相熟,加上这一层干系,他愈加坚定要查清梅船案真相。(注:除宋齐愈主张新法外,其余七人主张旧法,并因此落得异念隔阂)。
赵不尤和温悦对赵墨儿关爱有加,赵墨儿也时时刻刻敬重兄嫂,据他观察,温悦从未冷过脸、恼过谁。赵不尤虽在外,冷脸观旁人、而胸中知情明理并未男尊女卑之芥蒂,可谓是“铁汉柔情”。
赵不尤和温悦的爱恋自然是羡煞旁人,但是与《清明上河图密码》卷一书中,几位动情之人对比来看,其中滋味万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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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宋齐愈(男)与莲观(女)、简贞(女),章美(男)
宋齐愈与莲观之缘,恰逢一次落水搭救。
宋齐愈第一次乘船至汴梁,同行有章美、郑敦,因船费之纠纷,被黑心船主胁迫落水,幸得宋齐愈懂得水性,拼死挣扎搭救两位落水同伴;绝处之时,一客船恰好显现,获救。该客船被京里一张员外郎所包,其有一女名号:莲观。
才子遇佳人,辗转反侧。
夜半,宋齐愈走至船尾,回想一番此间经历,借着月光诗情涌现:
明月他乡易见,轻舟此夜难逢。银波千里送行程,一枕清风入梦。
两岸如烟笔墨,一江似雪情怀。生得傲骨爱奇峰,何必凌云为证?
一首词,便引出了一段故事。男女授受不亲,莲观并未露面,隔空与宋齐愈搭话。二人寒暄谦让一番,莲观引出三两名家,夸赞宋齐愈这首词着实妙。莲观其号来源周敦颐的爱莲说,话语之间二人投机,却被一佣人扰了清幽。自此,宋齐愈心中便种下情愫,对莲观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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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宋齐愈未能如愿见得莲观一面,只窥得背影,带着遗憾(注:莲观全篇未露面),章美却看在眼里。简贞倾心宋齐愈,宋不知;章美倾心简贞,贞不知。
章美因三件事便扮作“莲观”写了假书信:
1.宋齐愈一人,与另外七人主法不和;
2.宋齐愈入蔡京府一事,落得怨念加深;
3.章美想要宋齐愈寻莲观,而自己便可以寻简贞。
当然,假书信一事,东水七子一同合谋,说干就干。
章美一连假写九封书信,一步一步引得宋齐愈愈加坚定,莲观就是其要娶的人,所谓片语终生念。
但实际上,最后一份书信是由简贞假写,情生意动,心中熊熊火苗,留在眼中一汪清水。
这种单相思之情愫,意之浓,泪之冷,心之冰火交融,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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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小蟋(女)与赵墨儿
赵墨儿因香袋案线索,便骑着毛驴去寻了歌妓吴虫虫,恰当时,小蟋(歌妓吴虫虫随侍)走了出来。小蟋约十二三岁,一身藕色衫裙,面容娇嫩。
一个线索便是那脏兮兮、黑球球的小银饼。二人搭话一番,便无生分之感,小蟋答应赵墨儿去帮他换来那个银饼,便要赵墨儿应下一件事:
“不许赵墨儿去会吴虫虫”“再过两年我就梳头了,到时候你再来”“一定要来,答应我”。小蟋绷着脸,紧紧盯着赵墨儿的眼睛,赵墨儿却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忙点了点头。
忽然笑声起,小蟋抓住墨儿手,将银饼放入其掌心。
赵墨儿慌忙中道了谢,骑着毛驴,逃走了。
这种清纯的情愫犹如一块方糖,跌入杯中,化着甜,却激起水渐,荡起微波,这是爱恋?亦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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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勃哥与韭儿(女)
勃哥是个卖炊饼的小商贩(卷入香袋案中),其有一瞎眼继母,还有个继母生得兄弟。韭儿(因香袋案身亡)是梁家鞍马雇赁店中雇来的女史,因爱吃油饼,常向勃哥买,一来二去言笑轻松,愈发亲熟。勃哥本就是一个木讷、寡语之人,和异性的接触甚少,与韭儿亲熟之后,不觉动了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古之,男女有别,二人只能在买饼之际,悄咪咪说上两句,更多时,远处相望,眉目传情。爱恋中的男子,心中都是暖的,市井白丁勃哥也是如此。偷偷攒些零钱,便做贼般买些零嘴,送给韭儿。二人互相倾心,奈何勃哥家底微薄,求亲之事,万难开口。
女子无才,苛礼严束,哪怕是同异性说句话,都要被指摘,甚至被主家斥罚,戴着无形的脚镣,顺从着天命,如棋子一般,随意摆动?
但,当爱情的力量袭来,顺着它,一切的阻碍,都要被狠心地粉碎,私奔就是勃哥和韭儿的约定。即便是乱了礼数、毁了章法。为了情愫?为了人性中潜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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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彭嘴儿与春惜(女)
彭嘴儿是彭家老二,心性慵懒,学艺学得半吊子功夫,只能耍个嘴皮子,扮一个说书人的模样。春惜是康家老大--康潜之妻,生有一子,名叫栋儿。康潜有一二弟,名叫康游。春惜和康潜二人,虽说是夫妻,但性格均属内向,春惜则格外显得冷淡。
彭嘴儿一家租住在康家隔壁,后来才知晓,彭嘴儿为的是能够多见春惜。春惜已是人妇,彭嘴儿为何如此?难道是流氓本色?或是红杏出墙?
关于此段,作者冶文彪是如此讲述。
彭嘴儿和春惜均为登州人士,因“一个甜饼”结缘。春惜家经营着一个饼店,彭嘴儿那时候二十出头,巧遇独守店的春惜,见状,心便荡漾开来;嘴也不听使唤,想要“一个甜饼、一个咸饼”,却说成了“一个甜饼、一个甜饼”。
阴差阳错,这倒是活络了二人之关系。紧攒慢攒,用三贯钱买些酒水,便请媒人前去说亲。
未果,还被奚落一番。二人私下许诺,彭嘴儿赚钱而归,定来娶亲。天公不随人愿,数日后,春惜一家前往京城。
泼皮破落户的彭嘴儿,也是一个痴情郎。笔者此处欲言,我们可以取笑泼皮破落户的彭嘴儿,但不应当去奚落、贬低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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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郎彭嘴儿那时也前往京城,妄求寻得春惜,几年未果。
一次观音院闲逛,彭嘴儿胸中早已干涸的河床,又充盈来回涌动。
物是人非,佳人如梦,“一个甜饼”此声,又激荡起二人久违温情。一个在心中叹息,一个笑着涌出泪花。
此后,二人时常井边相会,见面如念,未敢言语,只得暗送秋波,点头致意。借着“事故”(香袋案中的一环),彭嘴儿与春惜二人商议,待春惜离婚后,二人便定终生。
爱恋之情愫,有时完全摄人心魂,勾起人性万恶,霸占与私有之欲,不容有二,否则必生邪念。
彭嘴儿借酒,谋害康潜;用短刀,夺了康游、韭儿之性命;终究,被韭儿的相好--勃哥乱刀取命。世事如局,这些个苦命之人却沦为棋子。因果报应,天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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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姚禾与赵瓣儿(女)
姚禾与赵瓣儿结缘,归因于“范楼”无头尸案。
范楼案,当时有四人主角,歌妓池了了,待补官缺三位进士:董谦(疑似死者)、曹喜(家境优渥)、侯伦(其父与董父世交)。池了了因与(董谦)有些情谊,心生愧疚,认定曹喜即为凶手。岂料,不足月,曹喜就被无罪释放。
为讨说法,池了了寻求有些交往的赵瓣儿帮忙,喜获答应。姚禾是官家仵作,继承其父之职,无头尸案便是他初检,赵瓣儿查案自然要去向其寻线索。
姚禾门外,二人初见。
姚禾一人在家,二人问询几句,一句话因男女授受不亲之礼,惹得二人脸面羞红起来。
两人目光一碰,脸色又红起来。赵瓣儿内心诧异道:他们二人为何都脸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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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二人便相约一同查证“范楼案”。
一天黄昏,赵瓣儿一身洁白浅绿,面容喜悦,姚禾见状心之一动。攀谈过后,倾心无疑,奈何门第让姚禾顿挫。自我默念、暗暗提醒也便慢慢释怀,珍惜与赵瓣儿的相处时光,便知足矣。
赵瓣儿心里是如何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刚刚好。
刚刚好如何解?赵瓣儿是这样心里诉说着。
赵瓣儿觉姚禾很亲,似赵墨儿,却又不同,说不出道不明哪里好,只觉冷天喝口热水,热天喝口冷水,一切都刚刚好,笑容也是如此。
如果把爱恋之情愫比作一只小虫,它总会在潜意识中暗藏,不经意间显露,挠你痒痒。人辨不清自己内心,但内心却让己自知。
一日清早,赵瓣儿与房中构画秀作。所读诗经中四首诗,经联想出“相识、相知、相思、相谐”画面。默念诗句,画浮现心间,所描摹士子竟隐隐是姚禾。
范楼案结,二人心有灵犀般来到颜家茶坊,相视而坐,含羞话语间,互表心意。
情愫所勾扯的是人性,色、悦、欲之感性,恪守本心护美好之物灿烂,便是理性。二者缠斗,交融互补,或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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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董谦与侯琴(女)
范楼案中,赵瓣儿和姚禾若是美好,那董谦与侯琴便是虐心。
侯琴,侯伦之妹,幼时与董谦互为邻居,“贞静”一词,便是侯家对女子的管教礼数,更直白些,“女子是商品,为了达到目的,只有无条件的服从,甘沦为物”。女子如棋,任人随意摆放,这便是侯家之法。
可人,有思想之灵,安能如物?
幼时结缘,竹马青梅,情愫种下,只待秋临、叶落、果熟。
没几年,侯家变故,举家迁往京城租住。距离远了,心却如相思豆一般,久久难忘。再次重逢,二人犹如触电一般,心中慌、惊、喜,蔷薇芽开,愉悦生长。
董谦私下递出一张纸条上书:非你不娶。以此明志。
侯琴不敢应,片刻回了一个相思豆内含自己的一缕青丝。
董谦上门提亲,遭拒。侯父言:董家境况堪忧,结一门亲,若不能添些贵,至少也得来些钱。侯琴人才容貌,得找个好买家才成。
贪欲起,侯琴泣。
侯伦三年进士,仍待补官缺,侯氏父子焦急如焚,忽生一计。
青鳞巷,将侯琴赠与大官人享用(前枢密院邓洵武之子邓雍进)以求富贵。
青云直上之势,顿时落入凡间。
邓雍进去过几次青鳞巷后,似乎厌倦,便不再去。
这世间,希冀愿景之好,令人刻骨铭心;而虐心残败之恶,更深入骨髓。竹马青梅,非你不娶;一粒红豆,一缕青丝,为尔守贞。贞为何?本门不敢妄自揣测,但侯琴似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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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七、何涣与阿慈(女)
何涣(卷入变身案中),前宰相何执中之孙,身世显赫,家中富贵。其人心善纯正,立志颇高,谢绝祖上庇荫,坚持同庶人一般,科举入仕,因为正统,才有话语权。
阿慈(变身案的主角),张太羽之妻,生有一子万儿,内有家婆名号蓝婆。张太羽求利,不堪家中腐败豆豉之酱味,预想干些大事,也为求富贵,躲穷寒,便花钱买了个度牒,至终南山做了道士。
抛家、弃子、绝妻、离母。
蓝婆心一横,便不再枉顾那个“不肖子”,为了不让阿慈守活寡,便招了一个“脚力夫”--丁旦;张太羽、丁旦、朱阁三人相识已久。
唯一值得诧异的是,丁旦竟与何涣面貌极为相似,犹如孪生兄弟,但二人并未任何血缘关系。相貌虽然相似,秉性相距甚远。丁旦好赌,腌臜小人一枚,纯属市井无赖,阿慈一家自其进门,受苦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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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欲望,金钱都是好东西。人无欲,则无念,无念则如行尸走肉一般?
过强,反被吞噬。
丁旦与人合谋,弄出一场意外,使得与何涣二人换了身份。丁旦住进何涣家,大肆挥霍。何涣头、脸则受伤,晕倒后被进入阿慈家养着。
阿慈一家好生伺候(误以为是丁旦),夜晚如常。但何涣却又喜又怕,与女子同处一室,共一床,虽然受伤不能动弹,但心里却能感知。自小深受礼数教导,细读圣贤之书,忙在心里喝止自己,万不能存苟且之心。心中默念《论语》之中四非礼,煎熬一宿,昏然睡去。
接连十余天,皆是如此,何涣并未乱了圣人之道。但夜晚,成为痛苦的煎熬。
伤愈,何涣道出实情。蓝婆大怒,扬言报送官府,问罪查办;阿慈则羞愤难当,眼泪直流。
惊吓之下,何涣全盘托出,丝毫没有隐瞒。为保女子名节,愿娶。
细细思量一番,更加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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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难测,人则易懂。
何涣摒弃门第,更非贪图阿慈之容貌,唯一重者为之性情品格,相伴终生。
何涣读懂了阿慈,阿慈更怜惜何涣。
一个二次为人妇,家境、学问、涵养皆下品;一个前宰相之孙,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更是铁铮铮的正人君子。
这是一不配。
阿慈目前仍是丁旦之妻,虽然夫妻情分已尽,但名分尚存,若应了何涣,岂不是触了律法,害了何涣?
此为二不配。
正如此,可见二人心底已经默默倾心矣。
但爱恋之情,谁又能说得清、诉得明?它犹如江河之水,一直向东流淌,归流入海;但升腾之后,又落入江河,如此往复,涌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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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考究,方体味出赵不尤与温悦的爱恋不同之处,大义、公道。赵不尤侠骨、文情、怜悯之心,胸中为国大义;在温悦眼中,这或是英雄主义的“偶像”,崇敬、体谅和向往。至于容貌,那仅是皮囊罢了。由此可见,温悦更是与宋世女子大有不同。
这或许是两个气质独特的人,依靠精神上的共鸣,便能互相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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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如局人如棋?
国手棋子田况说过这句话,但赵不尤却难以苟同。
烂柯寺,后院内,田况与乌鹫和尚正在对弈。
棋局曰:梅花天衍局。一招连环五招,一招含六式,虚虚实实,堪似神局,而乌鹫和尚只仅仅学了这一招(后来得知,此招从朱阁处获得,也沦为梅花案中之棋子)。赵不尤棋艺不高,自然没能看出其中的门路,但悟道、悟理却非常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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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神往,念念不忘。
田况自然是败在乌鹫和尚那一招上。
当田况问道:不尤兄,信不信“世事如局人如棋”这句话?
赵不尤回道:世事也许如局,人却并非棋子。生老病死、贫贱禀赋或许都有命,都是局。而且除去天命之局,更有人为之局,世事如局至少说得不错。
但人确有取舍、进退、大局虽难改,己命却能择。局虽在,但下与不下,如何下,为何下,都在人心取舍。这如“梅花天衍局”,若真爱棋,只会惊喜万分。若计较得失胜负,便会百日这一局吓倒惊退。
因此,局虽定,却能因人心而后变。
此解,又何尝不是赵不尤对于“梅船案”的真实践行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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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清明,道君欺神圣”。
这所带来的后果,必然会掀起一阵狂风骤雨,官家称,此案作结,官府不许再查。而赵不尤却不是官府之人,秉承大义,义不容辞要弄清真相。
此间查索,涉及八子案(赵不尤查)、香袋案(赵墨儿查)、范楼无头尸案(赵瓣儿查)、变身案(赵不弃查),最后所有全部归结到赵不尤所查索的“梅船二十五尸”案。
世事如局,一环嵌套一环,一招连着数招。其中凶险,万难形容。
赵不尤功夫早已十分了得,并且中过武魁,但有夜行人高手,使出相扑绝技--盘龙绞,手擒喂毒钢锥,要取赵不尤性命,万幸的是,赵不尤武艺高超,击退贼人。
再者,另批贼人偷天换日,将赵不尤家佣人夏妈所买鲜鱼调换成喂毒之鱼,恰巧一只猫偷吃了鱼被毒死,赵不尤一家免遭危难。
再者,赵墨儿细查香袋案后,带回香袋的路途中,遭遇四名蒙面刺客截杀,情况危急,庆幸的是,赵墨儿机智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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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锦其面,暗流涌动其底。
念及此,赵不尤致歉温悦:案子没法停手,恐还得继续查索。
温悦一声轻叹,嘴角微露苦笑,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
二人之心无论遇到多大的险恶、难处,始终互相体谅,合而为一,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是爱情,更是亲情。也许,最终所有爱情归宿,都化为难以割舍的亲情。
梅船案所勾连的一系列“棋局”,已致多人身首异处,有值得惋惜的、有值得怜悯的、有感剜心之痛的,更有相陌无言五味杂陈的......
这一场局,背后已经浮现起些许大人物:蔡京、蔡行(蔡京之孙蔡花虫)、邓雍进(前枢密院邓洵武之子)、高丽使者......
东水八子之一的郎繁便是梅船案二十五尸之一,阴差阳错,却被进士董谦反杀(文人书生董谦,身体稍微强健),这实在是令人错愕。赵不尤着实难以置信,号称剑子,常年练剑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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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遭突变,山河万里皆化作一抔黄土。
文风兴盛,武功孱弱。不正如郎繁此等一般,战事若开,仓忙应战,败势已成。
梅船案虽然大致破获,但仍有诸多疑点:紫衣人到底是谁?高丽使者与梅船案有何关联?幕后设局之真凶为何人?古德信所说,义之所在不得不为,又是何意?
“人设之局”已成,赵不尤等一行众人皆已经入局。由梅船案所引发的连环效应,正不断发酵,且气味愈加浓郁。
似阴冷、如寒光、尤未果,当思量。
结语:千年古画,一场杀局,刀疤硬汉赵不尤如何解开这“惊天之局”?《清明上河图密码》卷一缓缓将盖头扯下,且看且知真容矣!
完。
【未经许可,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