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已经噪起,往来看货的商人络绎不绝。渐渐的谭平也就忘了第一次看货的商人。一个月和各色人物接洽,有出价打探的,也有连连称赞的,更有哄抬价格的,唯没有真心买卖的。
这是一种怎样的商人技巧,让本觉已丢了顺从眼神的谭平又开始不自在起来,自小本能的胆怯蠢蠢欲动。
但不管怎样,当前沉住气是要紧的。想起那日和父亲吃饭时的情景,他往自己碗里夹肉,炒菜里的肉大半在自己碗里。
擦擦饭后的下巴,父亲只是转身自语道“瘦了,怎会瘦了呢?”他本以为回家的儿子不再奔波,家里也比几年前有了和缓,是该渐渐胖起,儿孙绕,一家人好好安生几年了。
可眼前的儿子,分明比以前奔波的日子更清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性格使然也不愿意过多的干涉长大的儿子。
他只知道这些日子半夜起来夜尿总听见儿子房间里几声叹息,或者就是什么“石头,命运呀”的梦语还是自话。
虽不是娘的心,但这几年看着儿子的来回奔波,自知给不了他太多,反倒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的遗憾起来,想要多补偿一些,多心疼几分。
可儿子整天早出晚归,闭口不言,叫他怎奈何。自觉给他几分清净也是好的,想说自然也就说了。
这天夜里老汉也失眠了,一间低矮的小房子里,传出了前后叹息。
窗外几声猫叫,惊得夜路人几度轰赶壮胆!猫儿一溜逃窜,房檐瓦砾落地,真是寂夜回响,不知又惊醒了多少睡梦人。
夜,是美,但更清冷。它高傲的仰着头颅,任面纱轻扬,冷静地看着这世间一切,也慈悲,也默然。
七月,醉梦。
第一次,谭平走进了县城的小酒馆,几杯浊酒下肚,心中怅然缓缓舒来,想来默默半生,起起伏伏却从来没有最近这样失落过,无人诉说,也无从谈起。
多年的在外辗转早就学会了忍受。知道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但几个月下来,自己真的不知道一个人还能不能扛住。伴着酒馆昏黄的灯光,一个背影一夜定格……
清早,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家中,几捧清水冲去一夜的颓废,换身干净的衣服,大步走出家门,生活还要继续。
一夜的殇颓却意外唤醒了自己,不可放弃,即使是最后一刻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