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铜山他在院子里,把铁锨,抓勾,锛倔之类的农用工具,弄的乒啪作响。他捡起一根粪叉子。一用劲把它叉在了对面的南墙上,说是墙,其是就是用玉米杆子围为的笆墙。院墙门也是几根木头钉制,然后捌上树技。这是一座五间堂屋的院落,里生外熟。正中间是一正门,东一间有个偏门。里面住着弟兄两个。银山和铜山。
银山头几年结婚了,住东头两间。今年铜山也结婚了,娶的是邻村的姑娘,有名的贤淑。银山的父亲住在老家的两间破房里,把这五间分给儿子们,一家两间半房。铜山两口子住西边两间,两家共走一个正门。
铜山看了看那插入篱巴墙的粪叉子,然后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堂屋东头儿的那个糊着白纸的窗户。他知道嫂子一定坐在窗户下面的炕上在做针线。然后起身而去。
今天是大年的初六,吕铜山走在去往县城的路上。县城东关是吕铜山的舅舅家,他要到舅舅家,和舅舅说一件事,这件事已经折磨了他两年了。如果不是媳妇昨天哭的稀里哗啦,大过年的又受了这老二婆儿的气。这事说不定拖到什么时侯呢。
当初老父亲把这五间房平均分给银山和铜山,共走一个正门,东头住的老二家有个偏门,这西头做的老三家只能走正门。妯娌们在一起搁适不好,老二家的太乖张,吃亏的总是老三家。 老三就叫了几个在家族里经常管事的公平家长,加上他的舅舅,当队长的叔叔,还有老父亲。在这个共同的堂屋中间,来说说这半间房的问题,想把这半间房打并给一家。
正屋中间是一幅伟人毛主席像,他威严高大的站在山上,双目看向远方,手指间夹着香烟若有所思。老父亲和叔叔坐在八仙桌两边的柳圈椅子上,舅舅和两位老家长坐在两边。老二银山站在东里间门口,老三铜山则站西里间门口。
老舅看着银山父亲最先说话了,“老三都把咱们聚在一起了,想把这半间打并给一家,老哥,你瞧瞧估摸估摸这一间房能值个啥价。”
当父亲的看一眼老二银山,“老二是在学校里干事的,这架梁是老二跟着我去买的,是多少钱来着?你给算算,你能出多少钱买半间房?”老父亲语气明显的怵这个老二。
“对对,”两位家長也随声应到,“老二你是校门里的人,你先说。”
二哥银山是上过学的人,在学校里教书。他拿着笔在一张纸上划来划去,……“说半间房我出80块钱,当初这架梁也就是80块钱,这又这么些年了。”
叔叔回头问老三,“你出多少钱呢?”
老三说:“我出240块钱。”啊?老三话一出口,一下子震惊了当父亲的,还有叔叔和两位老家长,他们一下子都愣住了。舅舅正向嘴边送烟的手停在了离嘴一尺远的地方,心里想,这老三说你憨,你还真憨。傻了吗?你为啥出这么多呢?
叔叔说:“你咋出恁多?”
当舅舅的也看着老三。
“我想出这么多,现在不都流行拍价吗,我愿意出这个价,我就出这个价,不中?”耿直的老三几句话象锛头一样,要把地捣出坑儿。
几个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老二,银山眼里分明划过一丝窃喜,嘴角向后拉了拉,鼻腔里发出了一个没人能听到的“哼”声。老三把价抬到240块钱,他这是志在必得呀。
老家长当时问,银山你要着半间房吗?银山说我不要这半间房,老三你给我出240块钱吧。老三说好行,等过年队里一分红就给你钱。弟兄两人立好字据,公平家长都莶了字。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可是没几天,老二就说不算数了,这半间他要了,年底给老三240元钱。
老二为啥要变卦呢,老二婆子心里犯嘀咕了,老三出3倍价要半间房,莫不是这间房子里有啥好东西?这事不能作数,现在写好的字据也不行,给他来个口头变卦,咱又不给他钱,老三还得找咱。
老三个人的如意算盘打的好,搁不住老二家的不接招。本来想出钱买下了那半间房子,和老二家的各走各的门,免生那许多的闲气。如果老二家的要房子也可以,老三也可以用这个钱在西二间把窗户掏出来改成门。买门框门扇,还得用二三百块的砖,大概下来了也就是二百四十多块钱了
没想到这签过字,画过押的老二还能不算数。他口头上说要到年底给老三240元钱。可是到了年底又不吭不哈的,也让这样一张有公平家长在场的签约变成了一纸空文。白白浪费了老三几盒烟钱,什么事也没有干成。
这样又 快到年底了,老三见到他二哥。问这半间房子的钱的问题。老二银山说:“哎呀,别说了,今年的事情特别多,这也用钱,那也用钱,到现在还踏了一屁股眼的窟窿。你那半间房子的钱,不行明年再说吧,明年一定给你。”几句话,老二又给推了一年。
老三那回到家里,自然是一肚子的气。实在没有法子,只能自己另想法子。只有自己出去再盖几间房子,然后才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能让自己的老婆不受欺负,就是这个道理。
那个时候农村的宅基地需要大队同意,小队规划。大队批准一块儿宅基地也是很不容易的。需要一个能和大队里说上话的人。还要把大队里所有的人集中在一起,吃一桌酒席,是了,就是这个道理。二哥不愿意给自己出240元钱。自己也得出去盖房啊。
老三铜山找到老二银山说:“二哥。你在学校里干事。你和村里的干部,村里的支书也能说上话。你给他们说说,让他们给我划一片宅基地,我盖房。我们两家住这五间房也拥挤些,这也真是个事儿。让支书给我们批 一块宅基地吧,我准备出去盖房。你只要给我请请人就可以了,烟我来准备,酒我来准备。行不行?老二银山说:“行,可以。”
可是腊月就要过去了,都没见二哥吭声。
转眼过了春节, 已经来到了初五,可是二哥那里还是没见动静。初六的那一天, 县城里有庙会,舅舅家住在县城里,老三决定不再等二哥了,所以他气愤的把叉子插在篱笆墙壁上。
他向城里走去,来在庙会的会头,穿了一柳圈的油条,提着向舅舅家走去。来到舅舅家坐下来, 老三说:“舅舅,我今天来给你们说件事,你们给老二捎个信儿,我叫我三叔给他捎信儿,我三叔不敢,叫我二婶儿给他捎信儿,俺二婶也不敢给他说。我今天来给你说, 你给他捎信儿也好,不给他捎信儿也好,反正我把话给你说了。以前我买他半间房,他不卖。我卖给他半间房他不买,讲好的事情不算数。 他在学校里教学。能和 大队干部能说上话。我让他给我请请大队干部,他都不愿意,我又不用他的钱。我一不用他拿酒,二不用他拿烟。他这都不愿意,他这不是逼人吗?把我老三惹急了,我这一根粪叉子。我要带走他两个人。我一个抓钩,再带走他一个人!这是逼死呢!不让人活咱都甭活。今天这个话你可以捎也可以不捎,我反正是说过了。”老三气哼哼的从舅舅家回了家。然后静静的等老二的行动。
又过了几天,大概是老二一定去过舅舅家了。回来之后。老二媳妇说话大变样,他三叔呀!你干嘛那么大的气,有话好说吗? 老山心里说,我好好说话,我好好说话,你们能听吗?老二说,你既然一心想搬出去住,那我就给你请请大队支书和村委的人。看 哪个地方划宅基地合适?
终于在正月二十的时候,村支书和两名大队干部以及小队的队長坐在了吕铜山准备好了的酒桌上了,在一阵阵的高谈阔论中,和一次次的吞云吐雾中。桌子上已经杯盘狼藉,终于大功告成了。老三终于要离开老二了。他的宅基地画在了村庄的最南面。
陈支书又一次主持了老二和老三的分房子问题。他特意的把老三叫到了门外,估计他也听说过老二这个人的一些光荣事迹。
他仔细的看了看老二和老三的分单。说,“老三!你这个分单写的很明确,一架梁是多少钱?是80块钱。我也只能在这个梁上给你做做文章,给你多分一点。”
老三说:“全凭支书做主吧。”
回到屋子里以后,老支书说:“老二。你这个分单上。一家梁是80元钱是很明确,可是梁上面的叉头柱子没有写明,这个你应该给老三出60元钱。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老二一忙连声的说。支书你说的对。“对,我再给老三多出60块钱。”
在春天的时候。老二为了起盖自己的新房子。自己加班加点的活麦秸泥,托制很大的泥坯了子垒墙,托制砖士坯子,用土窖洞烧砖。又东挪西借的,在冬闲的时候,终于盖起了属于自己的五间瓦房。
半间房子的梁和叉柱钱在几年后终于给了老三,弟兄好,显都好,搁适不好不如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