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圣诞节，我在印尼读书，圣诞节放假，我从雅加达飞回上海。 那时候距离马航事件相隔不过1年多之久，东南亚国家廉价航空的大小事件也是频发不断，可供我选择的航班并不多。

XXX是目前印尼最好（贵）的航空公司，也是天合联盟的成员，但作为苦逼留学党，手头也并不富裕，那次回国也是临时起意，家中二老没有拨款，我提着裤腰带，搜了半天航班，买下了相对便宜的凌晨十二点到七点的航班。

什么机型已然忘记，只记得是2+4+2的格局。尽管是圣诞节前夕，但从印尼飞往中国的旅客并不多，上座率不到二分之一。

以上是背景。

起飞没多久就是一顿飞机餐，一位面容姣好的空姐走近，问我 sth to drink？（想喝点啥啊？）

在印尼有大量华人血统的印尼人，他们的长相与中国人无二，我当时便自然也认为她是印尼人了。

于是就用印尼语，gak usah，embak， agak pusinglah， air hangat aja.（不用了，小姐，我有点头晕，给点热水就行。）

然后她就愣住了，当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她显然是没有听懂，举起苹果汁问我，apple juice？（要苹果汁吗？）

我无奈的发出了一句“我去”，刚要用英文说要热水，却发现说完“我去”后，小姐姐两眼放光的盯着我，小声说，中国人嘛？

我木讷的点点头，说我其实，是要喝热水。

她笑得很灿烂，不是空姐那种机械式的露齿笑，而是目光、唇彩、皓齿都一同放光，仿佛一朵绽放的鲜花。她给我倒了一杯，俏皮的说了句，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这种直男语录从空姐嘴里吐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这种在异国他乡遇到国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尽管初识，却有种胜似亲人的亲近感。她大概也是同感，几次经过我的座位，都对着我眨巴眨巴眼睛偷笑。

用餐时间结束，灯光关闭，飞机上实在是难以入睡，我裹着毯子辗转难眠。心烦意乱之际，一只玉手，裹挟着护手霜香气，塞进了我的手里，我一个机灵抬头，她却已经消失在了通道里。

低头看，是两袋芒果味夹心长条饼干，捏在手里，仿佛还有她的温度，我一下子心猿意马。

然而我最终也没有吃，因为我芒果过敏。

之后我就再也没睡着，我掏出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了我的微信号，等待着她的下次经过。

长达将近5小时的等待，飞机分发早餐，她才推着餐车出现了。

-还是要喝热水吗？

她灿烂的笑容和朝阳一同照进了我的心房，一夜未眠的困顿烦躁顷刻间烟消云散。

-我要喝牛奶！

我傲娇的朝她晃晃脑袋。

她莞尔一笑，给我倒了一杯。

-哎？我这张餐巾纸好像不太干净，你能给我换一张吗？

说罢，我把写了我微信号的纸巾递给了她，她接过后看了一眼，脸一下子就红了，抿着嘴笑，也没给我张新纸巾就推着餐车走了。

机场回家的大巴上，我补了将近三小时的觉，一觉醒来才发现，她早早就发给了我好友申请，因为一直没回，她焦急的在好友申请里问我，你是不是给错微信了啊，怎么不加我呢？

我噗嗤一笑，通过了好友申请，嘲笑她，傻姑娘，这微信要是错的，那就不是我了呀，你问他怎么不加你也没用啊。

姑娘气呼呼的说，我不管。

我顺势赔礼道歉，说请她吃饭谢罪。

然而，这一拖，就是一年多。

这一年的时间，看她朋友圈天南海北的飞，和男朋友晒自拍秀恩爱，再到后来的分手发鸡汤。（注：她男朋友是加我微信之后第二年的夏天官宣在一起的，不存在有男朋友还加我微信的说法。）

我几乎没有试图去参与她的生活，只在必要的节日，送去不冷不热的祝福，我感觉，不论是空姐还是她，都是离我的生活遥不可及的存在。

后来，我完成了学业，回到家乡，找到了工作。

日子过得千篇一律，每天在家和公司两点一线间来回穿梭。

我还是日常失眠，别人已经在梦乡里斩妖除魔、歌舞升平的时候，我还在黑暗的房间里对着朋友圈发呆。

那晚，已经过了两点，突然刷到她的朋友圈，说自己真的太累了。

我鼓起勇气，点开了和她的对话框。于是在那晚，顺理成章的，两颗孤独的灵魂在漆黑的深夜里，轻而易举的交融。

-喂，你究竟要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呐，当初答应的好好的，后面就不见踪影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知道她在含沙射影的骂她前男友。

-说谁大猪蹄子啊，大晚上提什么猪蹄子，都给我说饿了！（注：对话发生在2018年，大猪蹄子的梗早就存在了。）

她发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能在大半夜，隔着无线网把她逗笑，真的很有成就感。

-你想吃什么？我来找你。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来找你”“开门”“我在楼下”这些，才是撩妹金句，远胜那些我爱你一万年的肉麻酸话。

-真的吗？

-等着。

然后我做了我成年之后做过的最疯狂举动，凌晨两点多，驱车40分钟来到她的城市，她家楼下。

楼梯间的灯一层一层的向下亮着，她踩着欢快的节奏，出现在了我面前，一脸素颜，一身素装，洋溢着笑容，却也噙满了泪花。

她激动的说话都有些哽咽，你…真的来了啊。

我低下头轻轻的笑，走吧，吃东西去。

然而……我们走了二十多分钟的夜路，也没碰见一家开门的店。

这TM跟我想的不一样啊！偶像剧里，不都应该在下个街口的转角有家咖啡店的吗，烧烤摊大排档也成啊！

然后我们压了一个小时的马路，走到筋疲力尽，坐在一个公交站牌的椅子上。

她早已困的不成人形，靠在我肩膀上，喘着轻柔的鼻息，散发着沁人的发香。

我慌的一笔，僵直的坐着，这这这，这他娘的可是空姐啊，要说这个时候不起歹念是不可能的。

我低头看着她，面若镜湖，蝉鬓娥眉，乖巧、恬静，毫无往日浓妆艳抹的痕迹，口鼻的每一串呼吸，睫毛的每一次抖动，无不拨动着我的心弦。

五点，天开始微亮，整个城市也开始随之苏醒，来往车辆的聒噪将她惊醒，她自然的从我肩膀上起来，升起了懒腰，一脸的疲态。

我们在早点铺子吃了早餐，她回家洗澡补觉，我回公司打卡上班。

之后的日子，我们几乎每周见一面，看完今年所有的电影，是我们的主旨。

后来我和她在路边捡了一只猫，那只猫又成了我们生活的重心。

去年秋天和她去给猫做检查。

她真的需要好好学习英语和印尼语，发音和听力太次了。

不过说到底，如果那次她听懂了我说的，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段缘分。

希望大家都能留心身边的小细节吧，一句话，真的可以左右一辈子的幸福。

小说一样的相遇，最终却是现实一般的结局，让大家失望啦！

来源｜知乎

作者｜张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