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易筋奇功
萧峰笑道:“得失之际,那也不用太过介意。”将《易筋经》重行包好,交给阿朱。
阿朱道:“放在你身边,不是一样?难道咱们还分什么彼此?”忽然眼睛一亮,又道:“萧大哥,我们可想的差了。这信阳也是大城,想必来往各地的商人不少,一定有识得梵文的,咱们去绑几个来,给咱翻译便是。”
萧峰一拍大腿,赞道:“还是你这小鬼头机灵,我就没有主意了。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动身,不过倒也不必强迫,咱们好言相求就是了。”
阿朱咯咯一笑,很是得意:“大哥劝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我看啊,这世上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门外。忽听得有人大声吼叫,一虬髯大汉手持钢斧从街上冲过,萧峰有要事在身,也懒得理会,略微辨别方向,领着阿朱直奔信阳最繁华的集市。
果然不出阿朱所料,不到半个时辰,就寻访到识得梵文的商人。那人眼见萧峰如此威风凛凛的一条大汉,哪敢说什么,幸好经书字数不多,用了不到两个时辰译完,有几处词不达意的地方,以萧峰的武学修为也没什么障碍。那商人战战兢兢送瘟神一般送走两人,日后虽然少不得生了一场大病,可凭着翻译过程中记下的只言片语修身养性,竟得高寿,就是后话了。
阿朱还不放心,想要再找几人来对照一番,萧峰心情甚好,笑道:“妹子,这便不用了,一法通,万法通,你就相信大哥,咱们回去喝酒练功!”
萧峰武功冠绝当世,降龙十八掌威猛无比,内功根基却是少林一派,与易筋经心法殊无冲突,得经之后三日已经融会贯通,自觉内功大有进益。降龙十八掌本是由外及内的功夫,此刻与少林心法水乳交融,再无分别。
这一日,阿朱伺候萧峰洗脚,由于病后体弱,却是不小心将一盆水撒到易筋经上。阿朱啊哟一声连忙抢救。萧峰也是吃了一惊,他本打算将经书还给少林,若是浸坏了倒是不好交代。却见那经书遇水不坏,上面反而缓缓的浮现出许多人形图画。
画像姿势各异,阿朱一见之下便红了脸。萧峰见多识广,却看出这图形大有奥秘,当是内气搬运手法。他是个武痴,当下便按图修炼,以他天下有数大高手的身手,将图画中姿势修炼一遍也殊为不易,直到七天之后才圆转如意。
这一天夜里,萧峰正勤练不辍,忽觉浑身一震,内息如江水奔腾在全身经脉窍穴游走,当真是生生不息无有穷尽,无坚不摧无可抵御,忍不住哈哈一笑,纵声长啸,信阳城举城皆闻。
这一声长啸持续了顿饭时间,直到萧峰发觉阿朱焦急的站在身前才自觉停下。他一把抱起阿朱,笑道:“妹子,当真要多谢你,为兄此番武功大成,普天之下,再无敌手。”
两人相处日久,萧峰一向受礼,还是首次肌肤相亲,阿朱顿时耳根红了,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惊喜,道:“大哥你先放我下来,万一被人看到。”
“哈哈哈,”萧峰依言将阿朱放下,一手却始终环在她腰间,笑道,“妹子,为兄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话,总之从今往后,水里火里就只是你我二人罢了。你可愿意?”
阿朱脸色更红,依偎在萧峰怀里动弹不得,半晌方道:“阿朱自当永伴大哥左右,等你报了大仇,咱们就去塞外去你的故乡放羊牧马,只要大哥不嫌阿朱粗陋,阿朱自当永伴左右,不离不弃。”
“好,好,”萧峰激动万分,叫道,“拿酒来,今天是为兄最开心的一天,没酒可不行。”
他这几日勤修内功,并无饮酒,此刻触动情绪,酒瘾上来,只觉半刻也等不得。幸好阿朱知他习惯,早就备好数十坛上等美酒,要不然半夜要酒,少不得需要萧峰亲自出马好好说服一番店家。
“大哥,武功的事小妹不懂,”萧峰用大碗,阿朱用茶杯,饶是如此,阿朱也酒量不支,眼见萧峰开始举起酒坛豪饮,阿朱连忙说道,“前日里大哥担心大理段氏六脉神剑,不知现在……”
“哈哈,妹子提醒的对。”萧峰放下酒坛,用衣袖擦擦嘴边酒渍,“不过妹子你有所不知,为兄今夜武功大成,忽然神思清明,过去想不通的一些道理也豁然开朗。我那义弟段誉,一身内功不在为兄之下,如果不是机遇奇特,他弱冠之龄如何得来?如此机遇,天下绝不做第二人想。何况那段正淳若是会的六脉神剑,当年雁门关怎会被先父杀得落花流水?”
阿朱冰雪聪明,马上就明白过来:“萧大哥,马夫人有问题。”
“对,天亮之后,你我再探马府,这次咱们光明正大的闯进去,我倒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萧峰仰首将坛中酒一饮而尽,忽然轻巧巧的跳到桌上,笑道,“妹子,为兄兴致甚高,给你演练一套降龙十八掌,还望多多指教。”
阿朱知道他掌法威力,连忙道:“大哥你要拆房子吗?可是这店家得罪你了?”
萧峰哈哈大笑:“你且看着便是。”一掌打出,却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紧接一式见龙在田,飞龙在天,十八掌堪堪打完,萧峰重又轻巧巧的落在桌上,酒坛酒杯中酒液纹丝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阿朱就算当真不懂武功也知道这有多了不起,更何况她甚至降龙掌的威力,萧峰能够如此举重若轻收发自如,武功显然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难怪他放言天下再无敌手……
一夜无话,次日阿朱起得晚了。萧峰也不着急,两人赶到马夫人院外已近黄昏。萧峰早就看见院外藏了四位素不相识的女子,他折了一段树枝,双手一搓,轻飘飘的扔出,却同时打中四人穴道。
萧峰带着阿朱无声无息的到了东厢房下,天寒地冻,马家的窗户都上了木板,萧峰顺手一掌,起先看不出什么,一阵寒风吹过,却有杯口大的一片木板连着里头窗纸化成粉末随风散去。
萧峰凑眼到孔洞之上,向里张去,一看之下,登时呆了,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一人短衣小帽,盘膝坐在炕边,手持酒杯,笑嘻嘻的瞅着炕桌边打横而坐的一个妇人。那妇人身穿缟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斜睨着段正淳,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