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李抒坐在窗边，抬着头望着窗外，眼神是放空的，正在思索着什么。

过段时间，过完生日就二十五了，妈妈经常打电话来催着他找女朋友。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连牵女生的手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因为他丑吗？不是的，非但不丑，还有点小帅。

有那么一个夜晚，当时正值初秋，夜晚星空浩瀚。

“喂，李抒，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来电话的是他们班长，一个十分活泼开朗的女生，平时对他就特别殷勤，班里也流传了不少他们两人的绯闻。

两人一起漫步在夜色无人的校园小路上，空气中透着一丝微凉，李抒感到有些尴尬，刻意和班长保持着一定距离。

“为什么感觉最近你一直在躲着我啊”班长先开口了

“啊，哪有啊，是你想多了吧”

“······”

“那边有个石凳，我们过去坐坐吧”

坐在石凳上，班长不停地在找话题聊，他只是跟着应和着。突然间，班长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当时就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和女生牵手、拥抱甚至是接吻究竟是什么感觉，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扼杀了。所以他依旧呆坐着，直到班长把头挪开。

02

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位置，是属于顾知的。顾知是他的高中同学，多年来，一直是好朋友，其实，他对顾知的感情从高中就开始了。

高中时顾知是英语课代表，好学生，长得也挺不错，在班级中颇受欢迎。高二那年，她谈恋爱了，班级同学都惊叹不已，对于顾知挑男朋友的眼光更是惊叹不已。顾知男朋友虽然成绩好，但是性格怪异，几乎没有人看好他们这段感情。原本在班上默默学习，从不主动和女生嬉闹的李抒开始频频出现在顾知的周围，给她起外号、故意惹她生气。有一次，在打闹中，顾知的手表弄坏了，然后伤心地哭了，他顿时慌了，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顾知。

知了还在树上轻快地叫着，大树下的石板凳也没有了人，整个高三部涌动着不安的气流，李抒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高考。他没考好，顾知也没有考好。高考前三个月，打篮球时李抒摔断了右手，养了一个月，对成绩对心理都产生了一定影响。而顾知自从谈恋爱后，成绩就如同震荡函数，恰恰高考时跌倒了最低值，原本可以上重本的她，比本一线还要低几分。不同的是，顾知去读了大学，而李抒留下复读。

03

“到大学怎样啊，还习惯吗”

“挺好的，而且我适应能力这么好”

“······”

新的学期，顾知在另一个城市开始了大学生活，李抒则投入了紧张的复读阶段，偶尔学习累了，便给顾知发条短信问候一下。李抒给自己定下目标：考上顾知所在省份的“985”。

当李抒参加完人生第二次高考的时候，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顾知打来的。挂完电话，他心中涌动着一股热流，看着四面白墙，想想自己这一年的拼搏，然后双手抱头蹲到地上开始大声哭泣。这阵哭泣夹杂着对顾知第一时间关切的感动，和这一年压抑的释放。

高四的这一年，李抒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租的小屋里，是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隔壁住的是之前的高中同学，这个邻居却经常在他面前和女票出双入对、你侬我侬，和李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好在他总能视而不见。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考上那所大学。

分数出来后，并没有如李抒所愿，由于尴尬的分数，李抒没能去到顾知所在的省份，而是来到了这个南方城市的“211”。他和顾知的空间距离，更远了。

04

大一时，顾知便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对于那些之前并不看好的同学们来说，毫不意外。

自从李抒也进入了大学校园，他和顾知的联系更加紧密了，时常会互相通个电话。以朋友的身份爱一个人，说的就是李抒这样的吧。

李抒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他自卑。爸妈为了他，四处漂泊打工，一家人居无定所。李抒读大学后，他爸妈也跟随到离他更近的城市打工。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努力拿奖学金，省吃俭用，大学四年学费、生活费几乎自给自足。

大学中，他们都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顾知常常在电话中告诉李抒，最近又发现了哪个学长或是学弟不错，或者又有哪个男生在追她，同样李抒也不甘示弱，身边也总有些女生对他挺殷勤。但是他们却在整个大学生涯都一直单着，顾知没有开始新的恋情，李抒也没有开始初恋。在两人的一次通话中，李抒玩笑式的对顾知说自己喜欢她，顾知也委婉地说明了两人是好朋友，希望不要失去这么一个好朋友。他们之间聊天的随意性很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不知他们心中是否会因此而产生些许芥蒂，反正之后他们之中没有人再提起这事，两人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大学中，李抒也有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当他告诉顾知后，她极力怂恿他去追求。他尝试过去接近那个女生，可是没多久便放弃了。他心里始终是自卑的，他说他不想让女孩儿跟着他吃苦，这也是他愿意一直和顾知保持朋友关系的一个原因。

05

毕业后，顾知考研了，李抒也尝试着申请保研。李抒是个十分守时的人，面试时早早就去了，遇到了一位老师两人便聊了起来，聊到了李抒的创新课题，那位老师似乎十分有兴趣。之后面试正式开始后，那位老师竟然是面试官之一，在李抒的面试中不断帮他解围。后来那所学校给了他一个好消息，那位老师也表示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学生。然而最后却因为本校的名额没能拿到而失去了资格。在李抒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的妈妈极力地鼓励他，希望他能继续读研， 再三考虑后他利用剩下的三个月准备考研。他所考的自然是之前已经通过的面试的那所学校，然而或许是和那所学校无缘吧，没能进入那所学校的复试，最后还是调剂回了本校。

人生总是有时走运，有时不走运，但是先给了希望再让你失望，重重摔下的感觉更加惨烈。或许是经历的挫折多了，内心也更加坚强，李抒还是以积极的心态面对他的人生。

进入研究生阶段后，他常常泡在实验室里，成为一名兢兢业业的“研究”生。而他和顾知的关系也一直很亲密，每逢节日或者她的生日时，不忘给她发红包，虽然自己已经节衣缩食。放假时，会回到他们高中所在的城市约上几个同学以聚会之名见顾知一面，虽然他的家人已经不在那座城市。

520那晚，他被宿舍的损友拉出去喝酒，一瓶又一瓶，不知多少瓶酒下肚，回到寝室时已是凌晨三点。

“来来来，喝了”

“你喜欢她这么多年了，趁今天快表白了吧”，他如今是室友也是本科时的室友，他们都知道李抒喜欢顾知。

“······”

躺在床上，耳边还是回荡着朋友们的声音。

06

由于喝了太多酒，李抒的头很疼，可是大脑却依旧十分清醒，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于是他掏出了手机，翻到顾知的微信，编辑了很长一条信息发了过去。篇幅约等于一篇小作文，意思大致是向顾知表明自己喜欢她，从高中便开始，他一直都很自卑，怕给不了别人幸福，同时又表明决心，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给她幸福。发完之后，李抒就睡着了。如果李抒没喝醉的话，他或许会撤回那条信息。

顾知一早醒来时看到了李抒的微信消息，她不感到意外，因为她还记得之前的那次玩笑话，而让她为难的是她该如何回复他，如何面对他。思考良久，她决定和李抒敞开心好好聊一聊，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于是回复了：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你在电话里有说过类似的话吗？那时候我的回答你还记得吗”

“醒了给我打电话”

李抒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他摸到手机看到顾知的回复，他就懂了，他没有再给顾知回复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到了晚上，李抒还是没有联系顾知，顾知有些担心，她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想起闺蜜的话，如果联系他的话或许会让他产生希望，还是不要联系的好。几个月过去，李抒没有联系过顾知，顾知也没有联系过李抒。

熟悉的陈奕迅的声音响起，是李抒的家里来电话了，原来他妈妈病了。挂完电话，眼泪快要夺眶而出，望着窗外的天空，还是那么蓝，鸟儿轻快地飞翔着，眼泪始终噙在眼眶中没有流下来。李抒突然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还在读书，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减轻父母的负担，可是又庆幸自己长大了，至少能让母亲感到有些依靠。心情平稳下来，他马上上网买了车票，立即赶到母亲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