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辈子很长有一百年就像充满电,她说,只想定格在剩下40%的时候刚刚好。从小屁孩的天真烂漫,再到青葱岁月,油腻中年,迈进60岁老年期,也就看到了终点站。既然都知道哪里下车,与其以后只能被动跟着车慢慢摇晃,还不如趁现在能主动选择离开,多好啊!
这位阿姨,尊称雪姨吧,算是我的忘年交。初次见面,就是在一家简陋的小笼包铺子同挤在一张四方老旧的木桌子吃着一样的套餐,一份小混沌和一笼小笼包。95后的"老阿姨"和名至实归的中年尾巴大妈相逢,免不了唠嗑过去的事。
雪姨好像和我一见如故一样,热情的开始介绍起了这家店的历史,足足有30多年了,是这一带闹市区唯一不变的面孔和味道,其他都变了,嘴里伤感着老城区的没落,手里小心翼翼挑开小笼包褶皱扒出一条缝流出汁水,再淋上小茶壶里的香醋,汤汁先入口,再一口小笼。无意中瞥见这般举动,感觉像是我在模仿她一样。胡扯,我本来就这样子,神了,有缘有缘。
周末刚好出来一个人乘院车中午溜达溜达顺便觅食,对这座山里的城市并不熟悉。好在生性外向,不怕生人,又有极强的好奇心,就和雪姨多聊了几句这家店这座城市。回忆像是被打翻的蜜坛子,我们这两只小虫无比甜蜜的吸允着,就算不是一个世界的。
饭罢,雪姨也是个快要退休的中老年了,周末也常去附近公园走走,刚好我也想看看这里的公园,两人肩并肩一路畅谈,手里还提着半斤刚出炉的迁西板栗,雪姨说等会就可以坐在公园里边剥边看"风景"。
雪姨很逗,她说那风景除了假山和河水,就是各色各样的行人。
期间,偶尔聊到了彼此的隐私,知道了雪姨一直单身,有过一条金毛犬叫晃晃,陪了她12年了,后来就消失了。雪姨说,晃晃可懂事了,她知道她讨厌变老,这个老就是奔向天堂。有一天,自己跑下楼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也好,没有亲眼看着最好的朋友离去也就不会那么悲痛了。
雪姨身上,感觉有好多故事,听的我很着迷,因为她说的话我都爱听,因为我也喜欢看风景,喜欢撸狗,喜欢板栗,喜欢很多她身上不知不觉释放出来的温度。
我这个"老人",也谈了谈自己怎么来这个城市的原因,以及怎么看这座城市,又多么想念过去的生活,比如自己的家乡和呆过的大城市。雪姨笑笑,说羡慕我还有大好年华。我却羡慕她遍浮华与沧桑。
公园里,是不变的人工痕迹,没有太大惊喜,倒是这种随意的聊天加上午后暖阳,让这个冬天显得没那么寒冷了。
突然有事,雪姨接了个电话,我也看了会时间,不早了,各自启程回家,没有主动留联系方式,萍水相逢,相见即缘分,若是有缘,来日方长。
坐在51路公交车的车窗旁,眼睛望着老城区里的旧房子,一扇扇被风雨吹打的乌黑的窗户,告诉了我楼上没什么人,那种黑暗,会让人害怕,就像雪姨之前说的那样,要到老年了,世界开始变黑了,不想因为看不见而苟安。
一路上,都在抬头看路两旁的房屋向后跑过去,就像是我的生命,没有回流。
明天是周天,我想去那里走走,我想我和雪姨应该是朋友吧,我想和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