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的树立山,一直以一种神秘的伟岸吸引着我和我的那些此去经年,再次回到陶家镇这片海拔最高的土地时,想不到时光已远去十年。
那“蛟龙化身为石、挡水挽救苍生”的动人传说犹在耳边,那块龙石就在不远处的山峰护佑着人间……似乎一切从未改变,一切确已时过境迁。
风雨飘摇的石拱桥,还在用泥泞不堪的身躯诉说着被碾压的过往。
深沟子水库和鱼家湾煤炭厂发源出来的涓流汇集成溪,还在悄悄地流过老桥、流向她梦寐以求的长江。
矗立在最高的山峰,我眺望那归家的路口,平坝中突兀的高楼提醒着的我:重来我已不是当初的少年。
犹记当年,七月流火时节,在这归家的高岗偶遇卖冰棍的小贩,咬上一口老冰棍,那种浸入心底的冰爽,现在想起也会令我幸福得泪湿眼眶。
坝下的炊烟依旧升起,坝下的沟壑依旧纵横,只是坝下的鲜衣少年,已成了少年的爹。
在平日的山村,已寻不到年轻的身影,只有恋旧的老人和懵懂的孩子以及那条忠诚的狗,犹自固守着难离的家园。
曾经的树立村,沿袭着靠山吃山的生存法则,全村人秉承愚公移山的精神,不畏艰辛、众志成城,一度把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变成当时陶家最富裕的村子之一。
一心盼着去红尘走上一遭的孩子们,还在憧憬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一心想着归来的天涯游子,还在思念着故乡的草木山水。
于是离开家乡的那一天,便成了悲欢离合的分界。
一边是融不进的大城市,一边是回不来的小山村。
谁的年少不轻狂?谁的青春没梦想?谁的梦想没被城里的月光照亮?
以为凭着豪情万丈,便能拥有华厦美衣裳,然而一次次的迁徙,赶跑了所以的梦想…
终于明白:自己与那唾手可及的梦想,只隔了一块玻璃的距离,而玻璃那边,是自己永远去不了的地方。
人们从这条路出去,又从这条路归来,在去与归之间,滋生出一种望眼欲穿的哀愁,这种哀愁叫故乡。
那故乡,令背井离乡的游子在吃泡面时想、在住地下室时想、在吃大餐时想、在住豪宅时照样想……
于是那望眼欲穿的故乡,便被漂泊多年的游子想念成了一条路、想念成了一条河、想念成了一道菜、想念成了一支童年的老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