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大脑感知身体表真的具象化体现,对之唯避之不及,就像躲避毒蛇猛兽般,但当真的沾染上疼痛,无论是身体疼痛,还是心理疼痛,毒蛇猛兽又成为一位特殊的“朋友”。
这时消解痛苦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是在群体性的心理作用推动下,人会去寻找人,就是倾诉。
另外一种是在规避的心理下,披上厚厚的盔甲,深深蜷缩,人去远离人。就是伪装。
此两真是痛苦的最佳消解方式吗?
倾诉,人在倾诉时最想获得的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是同情,同情是人心中最柔软的地带,满含无限恻隐。当同情与疼痛相遇,宛若水遇见海绵,疼痛是水,同情是海绵,倾诉的过程就是水渗进海绵的过程,水渗进海绵消弭无形,但海绵真的能无限容纳水吗?答案是否定的,水消失的过程,海绵也在消失容纳空间,如果在遭遇寒冷的空气,柔软的海绵会变得和砖一样硬。坚硬带来的不在是恻隐,而是冷漠,甚而是冷嘲热讽。
至于伪装,虽然远离了冷嘲热讽,每天却要费时穿上厚厚的盔甲,虽隔绝了痛苦,但也同时拒绝了快乐。人是群居性动物,完全无法隔离人群而成为独立的存在。隔绝了人,也就同时远离了世界。
那么什么是最佳的消解痛苦的方式呢?
在《孤儿列车》有这样两个人,莫莉和微微安。鲁迅的《祝福》中有这样一个人,祥林嫂。她们是同一类人,又不是同一类人,莫莉和微微安失去了所有亲人,变得无依无靠,是在无边的大海的一叶扁舟,难以靠岸,浪潮却愈加汹涌。祥林嫂失去丈夫,失去儿子,人间最大的痛苦也莫过于此了。所以两者是同一类人。两者又不是同一类人,祥林嫂消解痛苦的方式是倾诉,以获同情,成为瞩目的中心。,她倾诉,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一遍带来的是眼泪,二遍带来的也是眼泪,三遍也是眼泪,四遍仅剩那点恻隐。在倾诉,获得只能是躲避和冷眼。
莫莉和微微安消解痛苦,是伪装。孤儿的身份并没有为她们获得足够溶解痛苦的同情,而当愈来愈多的隐秘袒露,换来的是背后的窃窃私语。
莫莉认识到,古怪强硬胜过可怜兮兮和不堪一击,于是她走起了哥特路线,好似披上了一副盔甲。
微微安懂的事越多,见过人们最卑劣、最绝望、最自私的一面,而这一切让她变得小心翼翼。于是她学着伪装,学着微笑与点头,学着在毫无触动时佯装感同身受。我学习装模作样,装作与众人一般无二,即便心中早已支离破碎。
倾诉能消解疼痛,但也能加剧痛苦。当一个人在倾诉疼痛时,往往会在悄然间加大自己的疼痛等级,以让获得更多的关注,更多同情,甚而成为一名“主角”。即使倾听者在遭受和本人相似的疼痛,倾诉者往往也要比倾听者高上一个等级,仿佛疼痛是一件光荣而又辉煌的事情。久而久之,大脑反复接受这种暗示,神经末梢分泌的疼痛信号也会更加剧烈,身体也会产生更大的痛感。
对于伪装这一行为,虽减少痛苦的加大,同时也披上一副盔甲,变得步履蹒跚,无法做到与世界亲密相见。
想要做到痛苦随时间流逝,被风吹散,就要撕下伪装,让阳光直照身躯,让微风轻抚身体,让莺声燕语缓缓入耳。祥林嫂显然没有学会,最后只落得个死亡的结局。
微微安遇到同为《孤儿列车》上的“德国仔”后撕下了伪装,他们结婚,生活安逸甜蜜,生下一个女儿。在遇到莫莉后,微微安回忆往事,与生活彻底和解,让真实的阳光照射真实的面目,她学会电脑,与女儿团聚。
莫莉遇到微微安后,伪装也一点点被剥离,她免于了少教所,摘下了鼻环,头发上的挑染也消失不见,甚而摆脱了苦痛的寄居生活,真正身心舒适享受生活,此刻生活也予之报之,在一项国家历史将的提名上,莫莉赫然在列。
最佳的消除痛苦的方式,并没有完全独立的第三种,而是撕下伪装,适当倾诉,最终直面痛苦。
如果无法咽下满腔绝望,又怎么能迈步向前,哪怕区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