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女人！
文：小一
1
顾悦之是个老女人。
这好像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
虽然她有一份足够体面的工作——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虽然她的容颜依然保存的很好，充满着胶原蛋白。
但是，她毕竟已经三十五岁，而且依然单身。
如果她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或者是离异，是一位单身母亲，或许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闲言碎语。
但是，她没有，她就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单身女人。
她不是没谈过恋爱，只是在她眼里，婚恋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这样的后果，就是她有些挑剔，当然，一个容貌姣好，有车有房有独立事业的芳龄女子，她有资格去挑剔。
更何况她有很多爱好，从阅读到音乐，甚至连极限运动也有几分涉及。
为什么她不能对接触的男人有几分选择呢？
时间过去的很快，她从婚恋市场的热门人选，一下就变成了过气选手。
她现在，是被挑剔的那个。
虽然她自己不在意，但是父母总是希望有人能够接过他们的期望，去照顾她。也就顺着意思，去相了几次亲。
当然，她也没有告诉他们，那些年纪更大，也不够优秀的人是如何借着年纪羞辱她。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就像她年轻时候所认定的，自己也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
虽然，偶尔也会对别人温馨的家庭生活有过几分羡慕。
转折点，是某个波澜不惊的上午。
更巧合的，是在人言纷杂的女卫生间。
这样戏剧性的画面自然不是第一次在顾悦之的生活中出现，也当然不是第一次围绕着她。
同样，也没有说什么不应该的字眼，他们只是陈述了一些事实，然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比如先肯定了顾悦之的工作能力，然后夸奖了她的脸蛋和身材还有衣品。接着话题就拐到了她还单身。
从有趣的猜测，到意外的揣测。最后是所谓公认的事实，顾悦之是一个老女人。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特殊爱好。
顾悦之站在隔间门前，黑色高跟鞋的鞋头顶着门，手就按在门把手上，微微颤抖。
她突然一阵心慌。
她发现，她已经失去了十年前的勇气。她不再敢不在意说的是谁，还有多少没说，只是因为上完厕所，所以需要打开门，去洗手，去整理仪容。再或是嘲讽、调笑的接过他们的话茬。
而现在，她就只会站在这，直到脚步声和谈话声散去。
为什么呢？
她问自己。
年轻那么重要吗？
她没有答案。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精致，却满是迷茫。
失去了曾经的勇气，却反而增加了许多无措。
顾悦之扯了扯嘴角，嘲讽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
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老女人是怎样拥抱所谓的年轻吧。
她这么想着，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拎起洗漱台上的手提包，踩起往日里的步子。
“噔，噔，蹬”
又是一贯自信而无懈可击的顾悦之。
初入社会的青涩毕业生，事业小成的年轻总裁，抑或是正在享受青春的大学生……
她现在从一个单身老女人，变成了公司分部萧亚轩。
过程的确很快乐，心理和生理上都是。
但是快乐它总是很短暂的不是吗？
空虚的人在热闹里苟延残喘以后，陷入的只会是越发浓重的孤独无助。
2
顾悦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提早进入更年期了。最近几个月的脾气总是不太好，等清醒过来，又要因为收拾一地狼藉而感到烦躁。
但是例假它如约而至。
还行，起码还拥有体验孕育的机会。顾悦之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只是打开门以后心情又不太可以了。
踮着脚从一地乱七八糟中寻找缝隙，穿梭到软乎乎的沙发上。陷进去，有点硌。
她从背下摸摸索索，掏出一张照片。
是合照，和父母的合照。
时间过去的真快啊。顾悦之摩挲着照片，抚过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她眯着眼睛，陷入了好久好久以前的想念。她当然记得，他们俩离开前，对自己的唯一期望，就是寻个人嫁了。
为什么？她自己不是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吗？
顾悦之又开始生气了，模糊的印象里，她把照片撕碎了。
破碎的粘合不起来的纸片，洋洋洒洒地散落。
和她一样。
3
“我们分手吧。”这边的女声冷酷。
那边是喧闹不休。
“嘟…”
顾悦之不耐地挂掉电话，刚结束上一段恋情的她躺在浴缸里，随手把手机扔在一旁的架子上。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往下一滑，把自己沉进水里。
拥抱青春又怎样？
活力是他们的，青春也是他们的。
顾悦之开始恼怒，她浮出来，睁开眼睛，疯狂地大喘气，双臂狠狠地拍在水面上，红了一片。
刚摸进浴室的白色波斯猫，被吓得直立，猫毛竖起来，利爪也伸地明显。
4
公司里的年轻小姑娘突然少了起来。
或是便装或是制服的陌生人开始频繁进出这里。
虽然一切看起来依旧秩序井然，可是空气中不安的氛围已经开始加重，细细碎碎的闲谈也从休息时光蔓延到了工作时间。
这一明显反映，是在他们的话题中，又时不时多了一个经理最近是不是咽炎严重了，怎么老是咳嗽。
怀疑和不安的目光穿梭在所有人的眼里，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相信身边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同事呢？不可能的人发生不可能是事向来是不少见的。
而顾悦之是重点怀疑对象。
她可是一个三十五岁的老女人。
拥有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怪癖，喜欢小鲜肉。
撞见顾悦之而躲闪的眼神，和戛然而止的会话越来越多。
比起被怀疑的不快，顾悦之反而不怎么在意，甚至浑身透着一股不应该出现的高兴。
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拉开抽屉，干吞了那些粒长相类似的白色药丸。转过椅子享受这层独属她的风景。
翘着二郎腿的红色高跟鞋一晃一晃，鞋尖轻碰玻璃，嗒嗒地奏着一曲愉悦的小调。
5
水位上涨到极致的那天，堤坝垮了。
这天下雨了，大厦底下却有着一堆淋雨的人，眯着眼往上看。
消防车也紧赶慢赶的来了，设施利利索索地布置好了。
天台边上坐着的，是顾悦之。
她今天穿着有型的喇叭黑色西装裤，上半身的白色衬衫被雨无情的打湿，掩在西装小外套底下，更多的是若有若无的风情。脸上的妆也好像是提前知会了意外的发生，防水性很好，一点儿没花。
“总监，你冷静点……”是职员在劝。
“悦之，你不要想不开啊……”是经理在说。
“小姐，您事业有成，是有什么苦恼……”是消防员在尝试。
而底下，顾悦之低头看向下面密密麻麻的小蚂蚁，周围却是一阵抽气声，和更繁杂的话。
她的确是有些后悔了，后悔被发现的时间太刚好，然后不得不选择在这结束。
她叹了口气，毕竟是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公司，这样会造成很多不好的影响。
匆匆赶来的蓝色制服只来得及淋雨，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看清楚，天台边缘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顾悦之张开双手，没有闭着眼，而且还张大了嘴巴吸气。她知道这样会很丑，可是，这是自由的味道。
她看到了急忙散开的人群，还是觉得不大喜欢，闭上了眼，不想再看。
她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勇敢了呢。
而且还多了时间积累的智慧。
从顾悦之的房子里，解救出了消失的姑娘们。
可是他们不肯透露更多细节，只是不断地说，
“顾总监没有做什么事，她是关了我们一段时间，没有虐待。”
会有人信吗?
一个35岁的单身老女人，好像做什么都不会奇怪吧。
又是熟悉的卫生间和熟悉的闲谈。
这里的女人好像总有聊不完的话。
尤其是最近的话题依旧火爆。
曾经处于其中的几个小姑娘现在被围在中间追问。
时不时有人说出一些无端的揣测和可笑的保证，
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新一轮的舆论又开始了滋生、蔓延！
（原创首发来自公众号：默默三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