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清楚的记得我们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们都是那般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我们。
也许不久的我们会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我们也许会忘却,忘却我们本来不想忘记的美好,只是时间就是个小偷中惯犯,它会不经过你的同意,他会来去无踪,它会毫不留情。
把你的最后的安静,偷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
最可怕的事,不久的将来,我们都会忘记,还会饶有兴趣地讲述,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为什么会这般的做一个奋不顾身的勇士,仅仅是因为你。
松涛楼的206宿舍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于这片土地上,老白,阿斌,阿杰和我。
这个四四方方封闭式的屋子,我们度过了好多难忘而又不得你忘记的日子。
空气里弥漫着柠檬味的清新剂和臭袜子混合的味道,汗味,以及腐朽的味道。
我们默默无言,笔直地躺在床上,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玩手机,即使暴露了,也已经不会再怕宿舍管理员会没收了。
我可以拿出被子外边玩,在微弱的光里,来回的戳着,每次都是这样,那个最靠门的位置是最危险的存在。
我熄灭了屏,远空中抛出了,几道灼白的光。
我心里暗骂:“妈的,又是一个天亮。”
老白闭着眼大声地骂:“妈x,又是昏暗的一天。”
阿杰坐在床沿上,专心致志地看着青山刚昌的《名侦探柯南》,时而温文尔雅地用手指挑一下眼镜。
我问:“柯南还没死?”
阿杰镇定地说:“他要是死了,我们还怎么报南京大屠杀的仇啊!”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阿杰每天都会锲而不舍地看《名侦探柯南》,他不喜欢拨开重重迷雾破案的快感,他喜欢看日本人会越来越少。
老白手机放着陈奕迅的《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BGM的力量让我们都安静了,Eason的极具塑造感的声音,让我们忘却了离别。
我也曾经撑不下去了,力不从心。
不知道怎么了热血一下就充上脑子了,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和班主任老钟摊牌。
“老钟,我要回家。”
老钟像是听到了世界末日来了一样吃惊,他扭曲着脸说:“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钟,我要回家。”
“虾米,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以为老钟是耳鸣,我又字正腔圆的说了一遍“老钟,我要回家。”
“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堆砌而成的吗?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十五天。”老钟作了一个设问句。
“多少人都在那里拼死拼活的,不上重点大学誓不罢休,百日誓师是不是还没有给你敲响警钟啊!你妈知道吗?说轻了你这是逃避责任,说重了不知好歹。”
我说:“……”
“你看胜利女神在向你招手,你也伸出手来,却给了她一巴掌,你这学习态度极差……”
“老钟,我要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白白。”
我心里顿时跑过一万只羊驼。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老白,老白拿起试卷在扇风,温文尔雅地说:“意料之中。”
然后我撕了他的试卷,不知不觉我们都熬到了最后,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如何,我们却都充满了对未来的足够信心,恐惧混杂着一切,都溶于关于那天。
老白头一次这么大方,买来了一扎雪花啤酒,墨蓝色的天空混杂着城市里鹅黄色的喧嚣。
平时滴酒不沾的阿杰开了一瓶,嘴对嘴灌了下去,看着阿杰喉咙都上下移动,我也开了一罐。
阿斌玩着手机问:“阿杰怎么了?”
老白嘘了一声,小声地说:“失恋了。”
直到第二天,空气里仍旧弥漫着啤酒的味道。
太阳的锋芒,折射在我脸上,我抬起头,眨眨眼,宿舍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有些孤独的恐惧,像是第一次处于一个全新的环境,打开手机。
“铃铃铃……”
QQ信息X条,老白:“走了,你睡得那么香,肯定做着有着乔小惠作女主角的春梦。”
阿斌:“我们不敢打搅你,也不敢说别离。”
阿杰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特别丑的那种,手里提着密码箱:“老子走了,真的走了。”
世界变得孤独,我们无数次发着自己都看不懂的英文字母堆砌的句子,配着蓝天白云的图。
说这就是别离,我笑笑这不是别离,我们永远会再回味起那个夜晚,老白会找一份工作,但是墙上永远会挂着刚出道的Eason,阿杰还在追柯南,阿斌还会不停地刷存在感。
那天晚上,我喝了许多,喝到不省人事,我们谈文学,谈郭敬明韩寒,我们谈爱情,谈乔小惠小月,我们谈将来影帝作家。我们从四四方方的屋子谈到了世界每处不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