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是真正配得上浪漫这个词的,他们把浪漫放进巴黎街头情人的热吻里,蔓延及奢华精致的法餐里,流淌进举世无双的卢浮宫里。
法国女人拥有一种气质的外化,她们野性又纯真,妩媚又青春,风情万种,各不相同,《玛戈皇后》里高贵冷艳的阿佳妮,《布拉格之恋》里青涩固执的朱莉叶,《戏梦巴黎》里的摇曳生姿的伊娃格林,还有《芳芳》里的青春动人的——苏菲玛索。
1993年的电影《芳芳》,整个片子观感就像在清晨被冲洗一新的花园亭子里,舀起来的最新鲜的第一匙奶油,空气里湿漉漉的,耳边吹过醉人的微风,自由、难忘。
亚历是一名见习医生,尽管未婚妻也是温婉可人,但这段五年的感情却已让他有昏昏欲睡之感,他开始疑惑、不解,是不是只要拥有了就会有厌倦,再美好的当初也是一去不返。
他讨厌未婚妻情人节送来一双家居拖鞋,也讨厌未来岳父总是提议他接手家里的殉葬事业。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改变。
就在这个时候,芳芳出现了,大雨倾盆的一个夜里,亚历来到海边的祖父家,窗子突然开了,一个女子跃身而入,待看定,她穿着棕红色长靴,身材修长,栗色的头发卷成辫子,被雨打湿了,一双眼深邃清澈,让人想望又不敢望,她湿漉漉的,却好像浑身披着香气,这样的她对他伸出手来。
“我是芳芳。”
如果世上果真有造物者的恩宠,大概说的就是芳芳了吧。
芳芳就像亚历生活里突然射来的一道霞光,使亚历意乱情迷,但与未婚妻洛丽的感情已让他害怕,在亚历看来,每一份爱情的美好最后都会沦为在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拿不出咽不下。
他不想与芳芳沦为凡夫俗妇,只能白白凭吊当初的温馨。
“为了防止这刺激感消失,我要芳芳与我之间,不老套乏味。我打算永远追求芳芳,却又总不让她洞悉我的爱慕。在我有生之年,都不与她亲热。”
亚历愿意为芳芳极尽浪漫之能事。
带她去陌生银行家的豪宅里烛光晚餐,机敏如芳芳很快发现了这不是亚历的房子,亚历只好实话实说。
这一刻的亚历,有几分执拗如孩子,却又真诚的让人心动。
主人夫妇突然回来,不慌不忙地以刚刚听到的房主的风流轶事要挟脱身。
芳芳大笑着狂奔在夜晚的马路上,天上星光点点,夜色迷人。
亚历突然说我们去维也纳宵夜如何?(要知他们此刻身在法国,维也纳在奥地利。)
说罢,变魔术一样的从胸前口袋拽出一条丝巾蒙住芳芳的眼。称自己租了一架小型飞机,芳芳笑个不停。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亚历的声音在回响:
“芳芳!我们来到了维也纳!1813年!”
陡然灯光四起,乐声洋溢,入眼四周皆金碧辉煌。
上一秒还身处夜幕下的巴黎,后一秒就闯入1813年的维也纳。
配乐《valse》跌宕起伏,在华灯的映衬之下,芳芳身着白色晚礼服与亚历共舞一支华尔兹,起舞,回旋,转身,这一刻的浪漫来的气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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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梦寐所求,芳姿飘逸,无疑是造物者的不羁宠儿,既是完美无穷,岂可刻意雕琢。”
惊叹于法国人所表现出的浪漫,这种浪漫不在情节、不在语言、不在音乐、不在画面。而是一种登峰造极的精神特质,情不自禁地被感染和影响。一切都能顺理成章。
亚历扮作骑士,芳芳马上就能心领神会,打闹玩笑。
“芳芳女士的名誉,贵重如我传家之宝,岂可随意污蔑?”
就仿佛真的来到了维也纳。
亚历告诉芳芳这个舞台是他恳求狄帮忙设计的。
开香槟,举杯,亚历却说愿友谊长存。一切戛然而止,音乐、香气,还有流淌着的情意......
亚历陪她购物,看着她在镜子面前活泼可爱的样子。陪她在马戏团里荡秋千,芳芳浑身都散发着生机,总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
邀请他上楼喝一杯的时候,亚历却马上借故要走,说是逃也毫不为过。
而芳芳却又这样想要被了解、接纳和靠近。
芳芳从祖母处知晓亚历有未婚妻,约他见面一谈,亚历仍然拒不承认喜欢芳芳的事实,芳芳生气,更觉闷热。
“若能在祖母家的海滩一觉而醒那该多好。”
亚历借故跑出去买了一瓶安眠药,手忙脚乱的放在芳芳的饮料里并提出送她回家。
上车之后,芳芳睡意朦胧。倒在亚历的肩膀上睡着了。
亚历轻轻的亲吻她的头发,一次一次。
想来这一刻让他开着车到天涯海角他也是愿意的。
芳芳就醒来在海边的躺椅上,伴着微醺的海风,闻得到海水咸咸的味道。她伸了一个懒腰,发现亚历正从上方看着她。
清晨的阳光把她的头发照成金色,脱掉衣服跑向大海,在海水里打个滚,回到岸上,要亚历给她涂防晒霜。
法国电影经常有一点点情色但绝不下流,苏菲玛索实在是绝美。
就在亚历不能自持的时候。
亚历的未婚妻洛丽突然从礁石后面开着一艘船出现了,大声喊着亚历的名字,场面十分尴尬。
他的心里已不再有洛丽的位置了,洛丽拉着他,他的眼睛却不住的只望向芳芳。
芳芳驾船而去,亚历在岸上一遍一遍的喊:“芳芳,你去哪儿。”
亚历以为自己能跟芳芳精神恋爱,又能永远留在洛丽身边,他却忘了芳芳和洛丽都不是物件,不能妥置的随意安放,而自己的心也是如此。
他对芳芳的迷恋早已忘情。
芳芳想要租下花丽街的工作室,但觉得价格不合适,亚历私下就找到业主,希望他以三千租给芳芳,自己来补足另外一千。
终于跟洛丽分手,他去找芳芳,发现芳芳刚上了去往意大利的汽车。亚历狂奔着追赶汽车,灰色的风衣被吹起来,好像一张灰色的帆。
终于跑到了下一站,车停了又开走了,亚历却还在原地。
“你出发去意大利时,我追赶那汽车,像发了神经一样,但车停下来时我却没上车,因为我意识到,五年后我再也不会去追赶。”
亚历租下了芳芳隔壁的工作室,打通墙壁,安了一整面单面镜子。
他不敢说我爱你,不敢走上公车,不敢真正的跟她生活在一起。
他只能隔着这面镜子感受跟芳芳在一起的生活。
对这堵墙毫无察觉的芳芳不顾忌的展示着一切,她的天真活泼,青春美丽,芳香四溢,魅力无限。
芳芳泡澡,他也泡澡。
芳芳跳舞,他也跳舞。
芳芳开心就是他的开心,芳芳难过就是他的难过。
即便如此,亚历还是不敢靠近。
电影里表示亚历的这种心结来源于儿时对母亲的记忆,母亲的床上总是换着不同的男人让他无法相信爱情和婚姻。
这个解释可以被接受,一个人成年之后的样子不可能跟儿时的经历毫无关系。
但在我看来难免有些画蛇添足,童年完满的人就不会怕日久生厌、美感尽失吗?
这部电影并不是来跟我们探讨男女之间如何保鲜,柏拉图式的恋爱是不是存在等等的,法国电影很少会想要真正宣扬些什么。
男女问题千百年来被反复探讨、研究,可有最好的解决之道吗?
感情来的时候还不是奋不顾身,走的时候还不是情绪万千抓也抓不住。芳芳爱的热烈,活的奔放,可曾费力分辨对亚历到底是不是爱情,五年后又要怎样?
生而为人,都只活一世,谁又知道到底有没有永恒的热恋,一生一世的厮守。
生命都有终点,何况爱情。爱是简单的,当下即是流金岁月。
在芳芳和亚历的情感拉锯里,没有生活,只有爱情,只有爱的真理,不涉及道德的审判。
电影的最后,芳芳打破镜子,亚历体验了失去芳芳的痛苦之后决然地跨过去与芳芳拥抱在一起。
灯光暗了,世界浑然两人。
“明天早上,我将离开你。”
“明早?”
“每个早晨我都会离开你,黄昏前,你得争取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