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 · 维昂 | 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天才

有些人善良却愚蠢,有些人聪明却刻薄,但有些人风趣、善良 and 才气逼人,显然,鲍里斯 · 维昂属于这种。

鲍里斯 · 维昂(Boris Vian, 1920-1959), 法国作家,音乐家,翻译家。著有《岁月的泡沫》《我要在你的坟墓上吐痰》《摘心器》《红草》《创造帝国的人们》等一系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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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鲍里斯 · 维昂。我不愿说他怪诞,因为对于一些人来说,这就是他们行事的方式;我也不敢说他伟大,因为去看他的《我要在你的坟墓上吐痰》,那里也没有上帝般的仁爱。所以原谅我词汇的单薄,我只能用天才来形容他,我眼中的天才,有点小坏,但惹人爱。鲍里斯 ·  维昂,是我名单上殿堂级的天才,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天才。

我甚至不敢与他相逢,只能远远的观望。

——他生于富裕之家,父亲经商,母亲出身贵族,有很深的音乐造诣。维昂从小身体瘦弱,饱读家中所藏之书。成年后,他是工程师,更是文坛上的积极分子,与第一任妻子一起翻译了很多著作。与此同时,他也热衷于戏剧与电影的创作,还是活跃在各大俱乐部的小号手。附男神照片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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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他的两段感情,第一任妻子米歇尔在2011年以91岁高龄接受采访,面对人们问她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是曾为维昂的妻子还是萨特的情人的时候,她不假思索的说道,是萨特的情人,三十年如一日的情人。没错,所以在《岁月的泡沫》里维昂一顿的讽刺萨特,并将其置于死地。

第二任妻子是瑞士的一名舞蹈演员。在《维昂小说精选 · 下》最后你会看到她的照片,是我眼中一等一的美人。

维昂死于《我要在你的坟墓上吐痰》放映现场,电影的改编让他气得心脏病发作,送往医院,次日离世,终年39岁。这操蛋的世界。

好吧,捞点干货。这篇推送里我主要说维昂的三个长篇小说, ok, 我只读了这三篇~但哪一篇不是响当当!

《岁月的泡沫》

不是写小红与小明青梅竹马,相亲相爱,或者再半路杀出个隔壁老宋的就叫爱情故事,也尽管无数书评《岁月的泡沫》为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爱情寓言,我还是很难将这样的一部作品归到爱情小说一类。爱或许是主线,牵动所有人物、故事走向,但显然,‘岁月’粉碎的不仅是爱情,还有生命和希望。

科兰遇到了柯萝爱。他们相爱,结婚。柯萝爱病了,科兰不惜倾家荡产去救她,但医生无能为力。柯萝爱死了,科兰也活不下去了。

这是维昂在完稿后自己概括小说的内容。但显然,他隐藏了自己最牛逼的地方 — 异乎寻常的想象力。

蜜月旅行中柯萝爱的肺部长出了永远无法根除的睡莲。睡莲让她不停的寒颤,咳嗽,原本粉红的脸颊变得惨白。柯兰送她去看医生,医生开出的药方是将柯萝爱送到山里去,让寒冷除去这个秽物,再每时每刻在她的周围摆上各种鲜花,为了把她肺里的这朵吓跑......

显然,这种花费是巨大的,原本可以靠一笔遗产安然度世的科兰不得不贱卖家产,比如可以调出各种味道鸡尾酒的钢琴,不仅如此,还要出去到处找工作, 比如看守黄金,遇到每日准时来的盗贼就要大叫,又比如脱去衣服躺在地上,用体温制造枪筒......

小说还穿插讲述了科兰的好友西克和爱丽丝的故事。套用维昂的概括:他们相爱,但贫穷,西克将所有的钱都用来极度疯狂地收集帕特(暗指萨特)的一切作品,甚至是衣物。爱丽丝忍无可忍,杀了帕特,竟然是用一只小小的剜心器,在帕特本人自己解开衣领上的衣扣之后。心脏是四面体......拔出剜心器,留下帕特的心脏,爱丽丝接着烧毁了沿街的所有书店,取了书店老板的性命,同样,只用这把小小的剜心器,干净利索。

变形的屋子,越来越窄的甬道,我也随着维昂的描写开始了摇晃,也开始相信那一支睡莲引起的疼痛,还有那只在柯萝爱死后悲痛欲绝的宠物灰鼠,将自己送到猫的嘴里,以乞求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要在你的坟墓上吐痰》

如果你是紧接着看这部作品,或许你也会被惊讶到,这是同一个人的作品么。但一定是,因为除去所有显性的优雅、感人、又或者是暴力、仇恨,难以掩盖的是鲍里斯 · 维昂深植于心底的善良,对美好的追问,当然了依旧是贯穿所有作品中过人的才气。

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李 · 安德森开着破旧的纳什来到巴克顿,一个民风保守的美国南部小镇。车上装有他所有的家当:一把手枪,一些美元,一封介绍信和一个不值一提的手提箱。他在一家书店当店员,一边卖书,一边和一群处在叛逆期的时髦青年厮混。然而,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来,他时常念叨的那个死去的小弟为何让他寝食难安?

这是个关于种族和谋杀的故事。他要为死在白人手下的小弟报仇。他一步一步实践着自己的计划,最终成功的杀害了两位白人女子,并在弄死她们之前将自己的八分之一黑人血统及小弟的事情和盘托出。不过维昂似乎还不解气,所以留下了一个颇为讽刺的结局。

村警还是把他吊了起来,因为他是黑人。裤子里面,他的小腹位置还可耻地隆起了一个小包。

触目惊心的暴力场面,鲍里斯 · 维昂好像越写越兴奋,越写越直白。混合着酒精、性欲、仇恨和愤怒的语言犹如刺人的匕首,他信手捏来。或许如他自己所言,他不喜欢谈论政治,所幸就用这种‘性’的方式解决了种族问题。

友情提示:这是一本极黄的小黄书,请独自欣赏。

《摘心器》

这是我最后读到的一篇,但无疑是最让我叫绝的一篇。不过你要是不看前两篇,直接这一篇,一定会被他吓到,你会惊叫道:什么?!

这里有你想象不到的一切。

人有了动物的举止,舔、摸、钉脚掌;动物有了人的情绪,会哭会散步,偷腥了会被拷打;老人被拍卖;小学徒被压榨,死了之后扔到村外的小河里,那里有个人,用嘴将这些腐烂的尸体叼起来扔进小船里,以此来承载全村的羞耻......

雅克莫尔是心理医生,却意外的走到了这个村子,‘帮助’临盆的女人生下三个孩子。他于是决定在这个村里住下来,做心理研究。买他账的只有一位女仆和一只猫,前者只会用四肢朝地的方式和他做爱,后者让他带上了猫的印记,最后也变成了佣人,和村子的人一样,随波逐流。

生下三胞胎的女主人公太爱自己的孩子,尽管她的小孩拥有会飞的能力,还是让她以爱的名义在故事的最后囚禁在家中的铁笼里,衣食无忧、安全、有温暖的小床、一把椅子和一张矮桌。被宠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还记得《岁月的泡沫》里厉害无比的剜心脏的武器么,就是这里的《摘心器》,而主人公雅克莫尔的名字在法语中分开来读就是 ‘雅克死了’,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摘了。

黑色的幽默与看似荒诞的不可能,或许是超现实主义作品,可是我不相信他不存在。这是鲍里斯 · 维昂的神来之笔,也是他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敲响了世俗的丧钟。


这个世界或许本来就没什么意思,所以有些人才要翩翩起舞。说一百遍都不会厌烦,鲍里斯 · 维昂是目前为止我读过的最天才的作家,他拥有着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甚至我都不确定是否可以用想象力来形容这样的一个人,当他可以如此不留痕迹,如吃饭、睡觉、呼吸般的写下这样的词句。或许我会说他比卡尔维诺还要恐怖,如果说卡尔维诺建立的是某种乌托邦式的可能,那么鲍里斯 · 维昂字里行间建立起来的无疑是对‘存在’的质问。他在用某种奇思妙想来嘲讽这存在的一切,从《岁月的泡沫》生的怪病, 一支睡莲,治疗的手段,让别的花儿去羞耻这支睡莲,摇晃变形的屋子,到《摘心器》里最后被母爱囚禁在铁笼的三个孩子,掏出下体随意被贩卖的老人,因为偷腥被拷打的种马。是想象么,还是现实就是如此。

去读鲍里斯 · 维昂吧,上帝创造了这个翩翩起舞的天才,却又受不了看他翩翩起舞的样子,杀了他,却杀不掉鲍里斯 · 维昂 嘴角那一抹微笑,和空灵的双眼,他直直地看着你,然后拥抱了你。

BY THE WAY, BORIS VIAN, I LOVE THE WAY YOU DANCE~I WANNA WATCH YOU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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