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面对来访的时候,我经常精神抖擞、运筹帷幄、效能感十足。十年的实践与经验,曾经的挫败和弯路,不停地培训和学习督导,让我经常是有自信的。一个工作日下午,在连续接待3名来访者,我长吁一口气,感受挺好,走起路来也格外轻快飘然;接热线的时候,3个小时连接5个个案,当来电者能够比较满意地跟我道别、挂上电话,我也是累和满足着。有时候,我就是这么骄傲。有时候也很无力。
断断续续咨询三年,小希还是不定期自残、酗酒。见面的时候,她向我展示她的伤口。她说,看见我看着她的伤口,询问是否可以触摸以及我轻轻摸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的时候,她说她好高兴。那时候,无力感就会向我袭来,我会表达出这样的感受。幼年的重大丧失、青春期的重大创伤,无力的妈妈、破碎的家......家校的工作,与精神科医生联动,住院治疗,直到小希大学毕业和我告别。工作十年,小希是鲜有的持续咨询时间最长、经常让我无力和愤怒的来访。毕业2年后,小希突然给我发消息,说她刚从海里爬出来,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挣扎。那时候,那种无力感有一次向我袭来,那么熟悉地。
小希说,不想继续咨询,因为她的目标并不是想治好自己,她需要抑郁症。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听懂她说的话,其他人面前,她只是扮演,有点累。
小文陷入了一段不伦恋,她已经做好以身殉情的准备。她总是求而不得,因为男友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稳定的情感联系。一旦男友一段时间没有消息,或者小文翻到男友的近况里出现了其他女神的影子,小文就会发疯一样地想要毁掉自己。家庭带来的成长期的创伤、重大丧失、高中阶段严重创伤,撕扯着小文。学院、家校、医院的联动工作还是有效果的,但是小文依然活在痛苦轮回里,无法自拔。
无力感、无能感向我奔来的时候,我会把这种感受分享给她,每次这样的分享的时候,小文都像被注入一剂强心针一般,会打起精神来继续。
依然会感到无力的我,不会像以前那么自责和惭愧了,我也时常问自己:如果有一天,你的来访者真的死了,你能承受得了吗?我想我一定会在伦理范围内尽力工作,尽我所能地帮助来访。小心谨慎,敏锐即时地做好自我保护的工作,并且相信我的来访者,专业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