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日子变得慢,车,马,信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如果我想你,就翻过两座山,走五里路,去牵你的手。
两座山以外,五里路之间,我为种种琐事奔波于一个又一个的城市面前。终于,我在五月的的某一天来到了这里——三道堰。
远离城市,也就是远离尘世。尘俗的花朵,在这里投不下轻微的影子。这里的人们耕作打渔,谈天说地,表情淡的像五月的云。
那天栀子花开的汹涌,当我赶到这里时,天色已如泼墨。雨势不大,轻点着车窗,闯进路人的每一句对白。
下了巴士,我忽的感觉到冷,这种冷并不寒,只是凉,淡淡的,像你在早春买给我的奶油冰激凌。
路很窄,行人也并不多,寥寥的几个。他们带着浅棕色的宽沿草帽,不言不语地走着,表清淡的像五月的云。
我和我鲜艳的伞,在他们中间多少显得有些突兀。我索性收了伞,混在他们中间,乔装成苦旅的过客或是远游的归人。
雨停的时候,我已行至柏条河畔。周围空无一人,唯有河风,在我耳边诉说着来自他乡的絮语。
远离灯火,远离街市,我像是在探索一个隐晦而古老的传说。我仿佛听见你低低的耳语,透露着简单的欢喜。
今年的春夏并不分明,柏条河的汛期也没有如期而至,河水只是浅浅的一牙,却兀自映出天光云影。大片大片的乱石亘在月光里,反射出或明或暗的光。
我觅到一方残缺的石碑,粗糙的棱角里是细腻的纹理,中间有空旷的留白以及模糊而微小的镌刻痕迹,细辨,才识出“柏条”二字。
三道堰的天与地,人与景,都是这样。给人留下一个风轻云淡的表情,然后空出大片大片的留白,让你去猜,去想,让你为它痴,为它狂——而它,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看,多像你。
江心水深,有翁垂钓,那起落浮沉,悬而不绝的,欲望。
我像一只满敲着欲念的木鱼,沉在柏条河底。三道堰泗水交汇,也许等到欲念被冲洗干净的那一天,河的镜面里会有我的身影。
砖红色的小路边,栀子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老旧的堰桥上,行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同样的日月,同样的风景,何以没有了同样的味道?
多少个五月过去了,我离开你,到三道堰以来。
这里的日色变得慢,云,水,信件都慢,一生只够消化一个爱情。我依旧很想你,但不必翻过两座山,走五里路,去牵你的手。
文 / 伍七言
这是一篇旧文,念出来,只因很想你。
也许它不合时宜,就像在十一月的落寞里遥想着五月的绮丽。
只因我很想你,所以没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