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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购证·“想发财穷得快”·“长江”一去不复还
——一江春水何处流
结婚前在娘家的大队小厂车间里做工的爱人,本就没有什么就业保障,只要一停下来,就意味着下岗歇业毫无收入了。儿子降生后,一家子待在县城单位的集体宿舍里有点不像话呀,我只得让爱人和孩子平时就吃住在娘家“坐月子”,算是“啃娘家”一族,吃饱穿暖居安不成问题了,难为情啊。谢谢岳父岳母一大家子继续替我养活着他们已经出嫁的女儿。
为了让婚后的小日子过得看起来不那么惨淡,我只好绞尽脑计寻找可能的生财之道。
说起来,我还真有过那么一次触手可得的发大财机遇哩。
1992年1月10日起,沪上启动发行“股票认购证”。一张认购证售价三十元,一百张连号是一套三千元,最高炒到一套七八十万,回报率高达两三百倍。因为它的超高投资回报率,造就了第一批百万、千万富翁,以致于有人把它形容为“共和国第一列黄金列车”。也就是说,投资一万元,在极短的时间内,轻松变成百万富翁乃至千万富翁。可以毫不夸张的讲,那时的百万富翁,比今天的亿万富翁还要稀有,妥妥的“熊猫”一族。
——“投资回报”可以叫“出档”发音“策档”。
说了这么多,最闹心、最悲催的是,当时它就在你眼前,就是不买哪怕一张!证实这玩意是棵超级发财树、买它就发大财了,却再也买不到也不发行了。
那次,非常巧的是,我正好在南汇十字街东北拐角处的工商银行营业厅柜台上取出了到期的一千八百元存款。取出这笔钱是用来买下看上的一套实木沙发,价也谈好了,就是一千八百块,准备放在和爱人正一起住着的宿舍里的。
——“家具店”发音“嘎具滴”。
充满好奇心的我也想知道这玩意是个什么东东,恰好在大厅里遇上了机关里的一位资深老团干国平书记。我拉住他问,“这认购证买了有意思哇?”他满是疑惑地答,“好像意思不大。一旦没中上,三十块钱就‘泡汤’了。三十块,你的日子不宽裕吧,要少吃好几顿肉呢。盲目博一记,犯不上的。”
一张要三十?没中上也不还的?三十呢,一眨眼就没了?我这身家可潇洒不起啊!得,“听人劝,吃饱饭”,走你。我不再纠结,毫不犹豫地把一叠钞票小心翼翼塞进外套内口袋里,跨出了营业厅大门。
——此处的“一眨眼”,因为有疏忽大意的意思在,所以除了可以叫“一个拨愣头”发音“噎个拨愣豆”外,还可以叫“一个随势头”发音“噎个随思豆”。
谁能想到啊,这张开始宣传时只用来抽一次签的薄纸片,竟然连续作为新发行股票的“对奖券”反复进行摇号,成了打开财富宝藏的金钥匙,还是能多次重复使用的那种。
就这么着,一张几近售出即报废的纸片,最终成了一个取之不尽的聚宝盆。这是哪位“大神”出的招啊?!
梦想着一夜暴富的我,还是没能搭上这辆当时并不招人喜欢的“黄金列车”。唉,我不是发财的命啊。
不过,也正因为这么个刺激,我对炒股产生了兴趣。
刚开始炒还挺顺风顺水,很快就赚到了小几千。宿舍里正缺色彩和声响呢。于是我脑袋一热,买买买,一台二十四寸上海金星牌彩色电视机、一部日本松下单卡录像机通过朋友打招呼搬进了门。之后,便理所当然、信心倍增地在股海里深潜着,以期待继续有所斩获。
结果呢?“啪啪”打脸啊。接二连三的“绿绿绿”、“套套套”,就连分红配股的最后买入时间也给错过了。这般生财无道,让我尝到了“想发财,穷得快”的苦涩。
期间,还经不住周边同事的“开导”、“鼓励”,东拼西凑了三千大洋参与了“长江”原始股的组团式购买,两手两百股呐,法人股哦。据说这个股票是由某国有银行联合长江流域的多个高等级城市共同筹建发行的,真真切切的官方行为,不会有风险吧。
结果呢?还是“啪啪”打脸啊。除了开头数年的所谓红利派发,其实也就每次总共可怜巴巴的几十块钱,再往后就对不住列位了,这么说吧,至少已有十年没有水花和响声了。时至今日,自己手里还攥着的,只剩下那张当时的召集人手写的股票份额清单,仅此而已。
“长江”啊,你的“一江春水向东流”,是蒸发了还是入海了,不用“吱”一声吗?
——“吱”:说、告诉、通告。
如此一去不复还,倒是挺合“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意境的。“钱”淘尽了,机构、人员、股票自然统统“作古”了。
谁能告诉我,这条“长江”流到哪里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