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沙
出院后,妈又让我在家休养了两个多月。今天复查没事了,妈终于同意我回平顶山看爸了。妈的谨慎让我想笑,回趟平顶山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好不容易答应了,就赶紧走啊!就这样,我匆匆带着孩子,和妈坐上了驶往平顶山的大巴。5•20这日子真好,不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么,没想到回平顶山会赶到5•20这天。想想住院以来,我有100多天没见爸了,现在就要见到爸了,还是和爸一起过5•20,我心里象乐开了花。
爸这会儿正在干什么呢?戴着老花镜看《圣经》么,还是在听主歌?爸喜欢我漂漂亮亮的样子,我今天就特意穿了件白色打底带蕾丝花边的花裙子,爸见了一定会很高兴吧?我嘱咐孩子见了姥爷,要给姥爷唱歌跳舞,这样姥爷会很开心的。大姐曾说爸好些了,出院了,那么他现在不在床上吃饭了吧?下床坐餐桌旁吃饭吗?他吃饭怎么样,现在啥都能吃了吧?我打电话他总是在睡,若见到我,一定该睡不着了,脸都笑成菊花了吧?……一路上,我都在畅想着和爸见面时的欢乐场景。
下午,我们终于回到了熟悉又亲切的平顶山。进了小区,我正要直朝18号楼爸家的方向走,妈说爸不在那,在大姐家。想想也是,爸恁大年龄出院了,得有人照顾,在大姐家住还是方便些,我的脚步改了方向。
想想就要见到爸了,在去大姐家的路上,我激动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喜滋滋地,进屋我就兴奋地喊“爸,爸,爸……”可几个房间都是空空的。
“爸在医院,请的有护工。”大姐淡淡地说。
哦,原来爸是出院后又住院了,还请护工了。也是,大姐也有孩子,大姐夫在外上班不常回来,她是忙不过来才请护工的吧。怪不得现在大姐有空接送孩子上书法班了。
我想,爸现在或许真的有护工照顾吧,但还是不停打听爸现在的状况。
“请的护工很专业,放心吧。你手术刚出院,还喝着中药,得多注意身体,别操心了。”大姐对爸的事轻描淡写,好象关心我更多些。
“我手术后在医院待半个月呢。出院后中药也一直没停,现在都快喝完了,复查也都没事了,彻底好啦!”为了让大姐放心,我还特意在她面前慢慢转了个圈,“你看看,我都吃胖了!哈哈……”
我觉得看爸要紧,护工再怎么着也是外人。问妈,她也说爸是在医院。妈的表情凝重,似乎不想说哪个医院,好久才不情愿他吐出几个字,“饭后再说。”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后,我又问,妈和大姐仍不说。还说今天晚了,明天再带我去医院看爸。我满腹狐疑地看着她俩,觉得妈和大姐对爸的事好象并不着急,不应该啊!怪得很,难道有事瞒我吗?会是什么事呢?我急了!
“我回平顶山就是看爸的,爸到底在哪?”
妈哭了,但很快别过脸去,有意不让我看她的泪。
“爸去天堂了。”大姐平静地说,但她眼里噙着泪,分明是强忍着才没掉下来。
“不,你骗我!你骗我!我住院时电话问你几次,你都说爸好些了,在睡着,不方便接电话。”此时我的心象掉进了冰窖,又好希望大姐的话不是真的。
“那时你在医院正准备手术,谁敢告诉你这事哦。你爸重要,你也重要。”妈转过头来,满眼忧伤和无奈,泪水怎么也擦不完。
啊?!原来这是真的!!!如晴天霹雳,天旋地转……
我没爸了,我以后都没爸了,我就这么没爸了,我竟没能见爸最后一面。我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你别……”大姐过来抓着我胳膊,想让我起来,但眼泪噎住了她的喉咙,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被悲哀摧垮了的妈妈,痛苦地流着泪,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手臂剧烈地颤抖着。
爸不在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晓!!从2月1日至今,爸离开这么长的日子里,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她们是怎么在极度悲痛中度过的啊!为了不影响我治疗,她们竟瞒我这么久!!她们的眼神是那么痛苦和无奈,仿佛心爱的宝贝,怕被伤害,怕遭遇莫明其妙地遗失似的。望着妈清瘦、憔悴的面庞,望着妈决堤的泪水,我百感交集:妈是在承受多么大的痛苦,不让我回平顶山啊!我抓住妈的手,抱着妈的肩,继续放声大哭起来……
2017年5月20日,我永生难忘的一天。——我知道父亲永远离开我的日子,即父亲的百天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