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橘车侠
我住在老区,周边生活的都是生活悠闲的老人,这里没有城市的浮躁和快节奏的上班族。老区在这城市中央,自成一界。我住在一栋临街的小公寓里,邻居是个养了汪星人和喵星人的老头。
老人脾气很暴躁,时常把气出在自家养的喵星人和汪星人身上,我看到的时候,经常想上去劝诫,每每在最后一刻忍住了,因为这个时代没人乐意别人多管闲事。
出于对动物的心疼,我时常捎上牛肉干,牛奶……之类的零食偷偷喂暴躁老头的喵星人和汪星人,隔一段时间我就得处理它们身上新冒出来的伤。
我以为它们会更亲近我这温柔对待它们的邻居,却没想到——不管我与它们相处多久,它们见到我只会摇尾巴亲昵的叫几声,却永远不会靠近我蹭我的膝头,舔我的手。大概在它们心里,暴躁老头才是它们最重要的那一个吧。我那时想啊,他们主宠关系会一直这样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区的老人们都会互相串门,相约下棋钓鱼什么的,唯独,没人愿意和暴躁老头来往。
有人说,暴躁老头是他老伴去世后,脾气才开始变得让人无法接受。
知道这件事后,我尽力试图接近他,改变他对周遭事物的暴躁态度,更重要的是拯救忠心追随暴躁老头的汪星人喵星人。可我这年龄没他岁数一半大的毛头姑娘劝告他不屑听,反而变本加厉的暴躁,就像,在火堆上浇了一桶汽油。
提礼物进门更是被暴躁老头连人带礼的扔出了大门,和他聊家常,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他什么也不说,不屑瞅着你嘴里直哼哼。暴躁老头简直的是丧心病狂的难相处,我算是惨烈败下阵来。
暴躁老头终会尝到苦果。
跟寻常一样的夜晚,暴躁老头喝了小酒,神经兴奋,打猫狗越发狠了,失手打晕偏弱的喵星人。我那时正坐在在二楼阳台躺椅上,想作品的大纲,一声高过一声地凄厉叫喊透彻云霄。我从没听过动物像人一样叫得撕心裂肺,如泣如诉。
震惊过后,我慌忙奔向暴躁老头的家,心里莫名不安……,门没关,昏黄的灯丝丝缕缕地往外泄露,我一时忘了礼节,直接推门而入。门内,喵星人躺在地上,毫无生气。身上同样带伤的汪星人疯了一般冲暴躁老头狂叫,头一次不再乖顺。
而暴躁老头也被向来逆来顺受的宠物吓到,手中前一刻握得紧紧得扫把无力的滑到了地上,还没回过神来。
汪星人和喵星人就是月亮和星星,少了谁都不行。
我站在门,亲眼看着汪星人叼着喵星人走了,没有回来。这天刚好是狂乱的雷雨夜,汪星人那小小的身影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雷雨,更大了。
……
汪星人带喵星人流浪后,我发现暴躁老头时常坐在门外久久凝视着小巷。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再没有听到暴躁老头家打骂汪星人和喵星人的嘈杂声;没有一猫一狗互慰的呜呜声;更没了汪星人和喵星人被打后,仍竭尽它们的全力去亲近暴躁老头的讨好声。它们很懂事,少了它们,我都觉得闹心,更何况少不了它们的暴躁老头?
虽然一直宅在老区里,仿佛不问世事的老和尚。可是老和尚也是人,也会偶尔会融到繁华城市中,一人游荡在这城市的各个角落。
七月中旬,是x市最热的时节,难得外出的时机里,我坐在地铁旁的咖啡店里,吹着空调,撑着半边脸,看外边来来去去的行人。不经意间,人群中出现只已经不再雪白的汪星人,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乖巧的喵星人,突兀又和谐的组合在人流中一闪即逝。这时已经距暴躁老头家汪星人和喵星人外出流浪有半个月了。
第二次看到它们,我正从一个公司出来。喵星人咬着半截面包,汪星人小碎步小碎步的走在前面,时不时扭过头冲喵星人叫几声,我想,它是说,喵,慢点,你伤口还没全好哦……
回老区想了很久,终是敲开了老头的门,我跟他说,“生活再怎么不如意,命运也会赐予你等价的补偿,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走的时候,我回头不经意回头看了看,恍惚间似有泪光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后来的后来,我搬离了老区,老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依旧每天都沉默着,直愣愣的守在门边等候。
等候什么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