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难忘前尘
江南水乡,城边小村,即使天下连年战乱,这里却也过的算是安稳。六月末一日,彤云密布,夜里下起了大雨。突然一震惊雷过后,伴随划破天际的闪电,传出了新生婴儿的啼哭,接着是一家人欢笑言语声。夫妻两得子甚是喜悦,哄睡了大儿子,刚送走了接生婆,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丈夫想或许接生婆忘记了什么东西边去开门,只见斗笠下一蒙着面纱的纤细女子,一身素白纱衣,油灯下看不出是否泛着些许淡蓝色,如泉似月般的双眸显露出仙女一样的灵气。
白衣女子轻声问到:“可否让看一眼——您的儿子。”
丈夫先是一愣,“嗯?是大儿子么。”
“不是。”
妻子听到有人,躺在床上问:“是谁啊?外面雨大赶快进来吧。”
丈夫请女子进屋坐下。摘掉斗笠,脱掉斗篷,一头乌发飘飘而下,玉簪发髻清秀十分,脚步轻柔优雅,女子拍了怕身上凉气直奔卧床看见妇人怀中婴儿便想抱起来,或许又怕身上湿冷,迟疑了一下。随主人邀请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喝口热水,取出丝帕擦了擦手,“我可以抱抱这孩子么?”还来不及询问彼此姓名,便直接如此询问。
夫妻两也有些惊讶,看女子面善也不好拒绝,“好——姑娘是连夜赶路么?夜深了姑娘不嫌弃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好了。”
女子没有听清妇人的话,抱着婴儿仔细地看着,眼神先是喜悦又有些伤感,婴儿仿佛认得她一般笑眯眯地盯着她。“还没有取名吧。”
“没有没有,我一个农夫哪认得字,满月再请先生取名吧。”
“还未请教您贵姓?”女边说并用右手取出一块玉,上面还刻着“夕”字。
“吴,这一个村子大都是。”
“取名吴夕可好?这玉变送给他,日后一定要贴身佩戴不可示人,方可保佑他一生。”女子将玉放在婴儿身上。
夫妻两虽然不知这玉好坏,但想必有些钱数,连忙推辞:“不敢不敢,穷人家孩子怎受得起姑娘这般大礼!”
“无妨,我与他有缘,今日——恰巧路过定是天意吧。”
无论夫妻两人怎样推辞,女子毫不动摇,紧紧抱着婴儿,细细端详,最终夫妻两也只好收下。看着女子始终抱着孩子,谢过赠玉之恩后,妇人叫丈夫去收拾出地方给姑娘借宿。女子,才转而看向两人,面露伤色:“不用了,我还有事不必了。”
纵然挽留女子依旧不多言,只是恋恋不舍抱着婴儿,又是一阵雷声接着闪电,女子似乎快要哭了一样,将孩子还给两人,有取出一袋银子,“这些两位贴补家用好了,待他长大也可读书习武。”
不等两人推辞、感谢,女子转身便走,丈夫拿起斗笠斗篷追出去却不见人影,地上也没有脚印,回想起来,女子身上、鞋上似乎也无雨水、泥渍。
次日晨,大儿子起来后惊奇哪里来的草帽。妇人怀抱还在睡梦中的夕叫他小声些不要吵到弟弟,并将草帽挂了起来,等昨夜女子回来取,可始终都未再见。七年之后,夕的哥哥已经参加了军队,还不用干农活的夕独自在在家中玩耍。一阵笛声忽然从远处传来,弥漫着忧伤又有几分希冀之情,感觉熟悉而陌生,夕不由自主地寻着笛声一直走,笛声似乎也在走。不知过了多久,笛声渐渐停了,周围看不到人,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位仙女姐姐,让夕有种特别的亲切之感,不禁跑了过去,可那身影似乎在远去,又似乎在逃避,始终连衣着都看不清。天边的红霞送走了落日余晖,林中毫无人迹,却出现一堆篝火,年幼的夕没有办法,带着恐惧害怕也只能在火堆旁睡去……
2沧海孤舟
九年后,蓬莱仙山之上,一年轻道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深色道袍,腰挂宝剑,手持一节木棒:“徒儿,为师引你修道十年,悟出些什么?”
“十年?没有啊,师父!”一个更年轻些的小道士行礼、回话,“师父叫弟子读的书,还未通晓,剑术还远不及师兄弟,心法、道术也不——”
“十年也好九年也好……师尊有言,今日过后,你便不再是我的……你即可离去,不许再提及任何有关蓬莱之事……”话罢,手一挥,取下徒弟的佩剑,换了凡人打扮。
“师父!弟子,弟子知错,再不敢愚弄同门,必将勤学苦练据不偷懒!师父!”
“愚弄同门?你又……哎,并非这些琐事,师尊恐怕另有隐情,你也不要多问!这封信是师尊亲笔写给蜀山长老的,你去蜀山后则全由蜀山安排即可。”
“师父!我还能回来看望您老人家么?”
“你呀!哎,我有那么老了,只要你不再戏弄同门,给为师惹是生非,好好修习御剑之术,日后……或许吧”
“弟子谨遵教诲!一定早日学成。”
“哎,五年前为师便已授你,可如今——算了。”师父将手中木棍一抛化为一叶木舟,“去吧,送你至此,切莫多言!”师父转身而去,小道士也只能独自远去。
山崖之上看着远去的小舟,师父转而向师尊询问:“敢问师尊为何突然命其离去。”
师尊摇了摇头,遥望天空,片刻后:“你可知其凡间姓名?”
“不是飞云?弟子不知。”
“嗯,如同那云一般在天空飘荡,纵然看似不动却不会永远留在一处。他原名‘夕’,夕阳将尽,不吉,受人之托纳入门下,才换此名。如今也是不想多添事端。”
茫茫沧海,只有一叶扁舟,飞云躺在舟中,不见海岸更不知方向,倒是有师父法术,不必颠簸更不用担心去向,任随其飘荡飞驶。夜间,寂静的星空没有月光,北极星依旧高傲于天穹之上,海面时而风平浪静时而巨浪翻滚,小舟始终平稳如初也不见一滴海水。日出于海天交际,飞云起身缓缓睁开双眼,已经看得到海岸,然而一日功夫都不感觉靠近,干粮水貌似也是一日量。夜幕又至,陷入梦境中——还是一位美丽女子远远得站在竹林之中,白色衣衫,伴着悠扬的笛声,伤感还有些希望,不管自己怎样拼命奔跑,却始终无法靠近无法看清女子的容貌……
天边不知何时浮起了朝霞,胭脂色的云雾拖着睡眼朦胧的太阳悠悠升起。醒来时,小舟已经停在江水入海口旁边的岸上,逆江而上,很快便可以到达蜀地。飞云整了整衣衫望了望离别许久的大地,想起了儿时的村庄,不禁泪满眼眶,还是决定绕路回家乡看一看。刚刚下了木舟,一下子化为木棍飞去。
蓬莱,飞云师父手中闪现一节木棍。心想:“飞云已上岸,想必思念故地亲友,如此上蜀山恐怕耽搁许久。师尊只说其身世不凡,不愿细说,还想早日推托出去,他所佩之玉不像九州之物,灵气与蓬莱、蜀山的仙玉也有不同,看来秘密不少,或许是我阅历不足吧。飞云走了,这仙岛寂静了许多。”
飞云沿着江边走了没多久,忽然从江边飞步过来一人,披金戴玉,衣着华丽非凡,不过而立之年,瞪了飞云一眼:“怎么你还活着?嗯?——”似乎话还没说完就消失不见。飞云想此人应是出生仙家,灵气外溢,定会些仙术,可打扮未免太过奢华,不像修仙习道,与自己没有见过面一定是认错人了。
“唉,现在身上没有一文钱,食物水也没有了,光靠心法也撑不了几日,总不能沿路偷盗行乞,这该如何是好……”飞云看了看腰间的玉佩,“这玉从出生便不曾与我分开,总能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虽然一定很值钱,但绝不可以当出去,钱总是会赚到的,就算饿死也得陪葬吧!还是要把它藏好。”于是飞云将玉藏于衣服里面,看看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依稀有些炊烟,只好向前走去。将近午时来到了田间地头,向树下正乘凉休息的老伯问路,飞云第一次与外人交谈很是紧张,礼数齐全然而言语慌张不清,不过还是听得明白。得知这里是个江边小村,向南再走一日可到进城,只不过记忆中的故乡难以描述跟无人知晓,飞云只好前往城中询问。很快日暮降临,可前不见城门后不见村落,一路奔波不免有些饥渴疲惫,幸好初夏时节,即使夜里天气也还不凉,飞云无奈静坐于地上修习心法,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悔恨当初偷懒没有好好修习,就这样勉强过了一夜。次日午时终于进入城中,路边卖着各式各样的吃的,店家算不上多,看得飞云也目不暇接,可又身无分文,只能看看闻闻。四处打探后一无所获,飞云的描述实在毫无特点,幼时记忆本就不全这样的村子到处都是,大多路人都觉的他有些奇怪。无奈只好收心前往蜀山。
3初入人间
几日以来,飞云很是疲惫,林间能采些野果,遇到好心人家能借宿一夜,用些小道法祈福去病还能治些小伤小病不过换写吃喝用品。一日,云来到一座比以往都大的城市,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途径一家酒楼,饭菜香气席卷而来,更觉饥饿,摸了摸衣服里面的玉感觉一阵暖意依旧坚决不卖。正要转身离去,迎面一男一女走来,宽敞的路不走,女子偏偏撞了云一下,不料女子是想偷东西却被云一把抓住,毕竟习武修仙多年,动作快得很,可惜太快了女子还没有拿到玉,以至于一阵惊慌后女子反倒诬陷云:“你干嘛!非礼了!大白天抓住女孩子手不放,还不快松开!你非礼啦!”
云少于凡人来往更别说女子,看着眼前这女子双眸清澈,泛着些灵光,清秀的脸庞很是可爱,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羞涩。旁边男子见有路人开始围观,急忙按住云的手,可力气不及被挣脱,没等云说什么,男子绝此人不好对付连忙说:“误会、误会,舍妹走路不小心,还请阁下见谅!”
云看了看冷峻男子,装束平平气质不俗,身背巨大剑匣,想说女子偷东西,看着她手中空无证物,也只好放手,想要离开却被男子邀请,心想:“这女子偷东西还这么过分,男的手劲不小估计都是习武之人,想必是一伙的,请我吃饭,是要下药吧。不过正当正午,饿得要死,寻常药物我也应该能辨别出来,还是……”云还是同意了。
三人进了酒楼点了菜饭,一番客套话,介绍了满脸不开心的小姑娘名叫袁婧,常被唤做小青,男子为其师兄名为秦璇。如今身在人间,云无需思虑便告诉两人自己名叫吴夕,自幼随亲戚远居他乡,成人后四处游历找不到故土想去蜀山一看。对于夕的话,秦璇半信半疑,看夕回避来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然而听到蜀山二字甚是惊讶。袁婧笑了出来:“哈哈,蜀山!你要去蜀山?”
“小青!不得无礼。还请吴兄见谅!”
“没事没事,蜀山本就全靠机缘,不过一心想要试试。两位呢?”
“嗯——与吴兄相似,带师妹四处游玩,如今正好,若吴兄不嫌弃,我们也想试试运气,不妨同往蜀山?”
夕正夹菜,没来得及听清,顺口答应一声,再一想又觉得恐怕路上加害自己。小青想要拒绝却被秦璇制止。
就这样三人一同上路,不过秦璇并没有直奔蜀山,绕路南行,吃喝用住大多靠秦璇,夕也不好多说,心底还铭记恩情。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夕发现秦璇绕路似乎是为了寻访名剑或者铸剑大师。某日经过一村庄,夕感觉很是熟悉,疯了一般地到处打探询问。十有八九这里便是夕的故里,当时的村庄早已毁于战乱,荒废许久,后又有避难之人迁移至此,凭借原有的建筑、田地渐渐成了现在的样子。在村外的竹林里,埋葬了曾经村子里的人,一座座无名坟墓,夕无力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知道拜向哪里,两人的安慰完全听不进去。
夜里借宿村中,小青嫌弃脏乱难以入睡;而夕独自在院中想起幼时的事情,青儿便来偷偷跑出来问起夕:“喂,还难过呢?”
夕勉强微微笑了一下,“还好。”
“其实,我连家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小青站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的夕,“我和师兄都是孤儿,从来没见过爹娘,还有两个师兄和师姐,我们唯一的亲人就是师父了。”
“哦,那你们比我可怜多了。”
“才不呢!我们五个人从小就特别好就像一家人一样,不,比一家人还亲!”
“嗯,在我小时候,娘亲告诉我这玉是我出生时一位白衣女子送的,还叫我不得离身。”夕把玉从怀中取出来让小青看。
“这是玉佩,要佩挂在腰间的!”
“我藏在衣服里你都要偷,挂在外面岂不早没了?”
“哼!是你笨啊!没事用手放在胸口,傻子都知道哪有宝贝了!”
“是么,是姑娘眼睛老盯着我不放吧?我好想只摸了一下,就被你看到了!”
“姑娘我眼力好,没办法!”
“令师兄十分爱剑吧?”
“嗯,那是,我们师门最厉害的就是铸剑了,剑术同样是独一无二的!这次我和师兄是来江南寻访名剑的,只是还没找到,师兄说蜀地自古神秘莫测,传说中的蜀山、剑阁更是有好多绝世名剑和铸剑术。你要是与我们同行倒也无妨。”
“哦,可你们这样绕路,时间也太久了,没了银两又该怎么办?”
“嘻嘻,其实,我们出门带的银两早用光了,一路上我们都——”
“噢!我懂了,你本来也是想偷我的对吧?”
“……差不多,我们是劫富济贫!你这次不过是本女侠一个小失误,当初看你那样,猜你定是捡了钱!”
次日,夕很早便起来独自一人先行离开,小青醒后发现没人,想了想跟着秦璇来到一片林中。夕正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想起九年前,那悠扬的笛声,带着他来到这里,当他在晨光中醒来的时候,再回到村里一切都不复存在,乡亲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浸染了地面,爹娘也在其中,有的屋子还燃着熊熊大火,夕一个人就在尸体中间嚎啕大哭,哭到无力动弹,直到被师父接走。这是夕最无法忘记的事情了。小青没有去打扰,在远处静静地站了好久,等夕转身发现了她们,三人动身赶路。路上,秦璇猜到九年前正值晋灭吴,夕的村庄虽非军事要地,但当吴国主力溃败之后,这里也非追击的必经之地,倒是一条近道能容先锋部队行进作,估计为了隐匿行踪或是遭到村中抵抗,抢了物资烧村灭口,他人也不会知道到底是哪方所为了。
4蜀地人家
不知走了多久,大概三四个月的样子,三人到了蜀地。街头巷尾四处打探,关于此处最多的消息莫过于有一士族大户在这里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其权财远超官吏、富商。虽然定居此处不久,便有房屋千间,钱财充栋。秦璇想要多打探些详细状况,不想小青尽然邀夕夜里潜入府邸偷取财物,救济乡亲,顺带留些盘缠。秦璇生怕夕惊讶之余声张出去,引来祸事,不料夕还是悄悄答应没有多言。
夜过人定,月上树梢,客栈里小青敲了敲夕和秦璇的房间窗户。虽然觉的时候还有些早,但既然小青已经准备就绪,秦璇也就叫醒夕,自己换了身黑衣,背了把剑,同小青溜出了客栈。夕则听两人安排深色布衣打扮没有携带兵器,小青虽也擅长用剑,不过行盗之时为了方便,只用腰间长鞭。
不多时,三人到了人们口中的“霸王府”,找准墙头上了屋顶,四处张望,院里守卫虽多,但不成妨碍。猜想财物定藏在后院隐蔽之处,或有多人看守,小心绕到后院。挑来选去,只有正房前有带刀守卫,其他屋子看起来不过平常库房或是居所。秦璇轻轻取下两片房瓦,偷偷看去,一张玉锦帘檀木雕凤床,隐隐约约只有一女子睡着。两边一瞧,一面是桌椅柜,另一面则是整齐摆着上锁大箱子,看来也是奇怪。秦璇打算先回去多准备些迷药、撬锁工具,有备无患,小青则执意要下去用发簪试试,虽不想让她涉险,可也只能如此。夕劝她不听,只好帮她忙。小青从箱子正上方悬挂下去长鞭,鞭头系在梁上,顺着鞭子缓缓滑下。手一把发簪,才想起自己才换了玉簪,可下都下来空手回去脸面何存呢?仔细看看锁子,又四处寻找,秦璇和夕在屋顶大概猜出情况,秦璇让夕留下,自己下去了。小青翻遍了所有的犄角旮旯也没有找到钥匙,梳妆台大大小小的柜子抽屉也有锁锁着。秦璇找了半天发觉一根铁钉都找不到,还是先撤吧,小青却要从床上那女人身上找一找,拉开床边纱帘,果然一大把钥匙系着一根红线绳头系在女子右手手镯之上,左手还抓着铜环。小青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跪在床头,右手拔出剑,左手准备捂住女子的嘴。第一根指头尚未掰开,女子感觉不适,翻了一下身子侧了过去,这下可好一串钥匙被松开,滑在床边,只剩下红线。小青小心解开绳子,得意地去开箱子。秦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夕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情况还好。打开了箱子,满是金银珠宝,小青并没有着急拿取些东西反倒有条不紊地一个接一个打开所有的箱子,梳妆台也都一一打开仔细查看。秦璇心想没有来得及下迷药不便久留,寻着亮光挑拣些值钱的装在身上速速离开才是,却发现一个又窄又长的木匣很是碍眼地放在珠宝中间。小青偏偏对它感兴趣,好奇地打开一看,是一对短剑,极为纤细,月光下,碧绿色剑柄,青色剑身,很讨小青喜爱。从珠宝中取了出来不料下面还有一个更加细长的木匣,小青想都没想就用力一抽,结果两边的珠宝纷纷滚落,一阵响声,远超过之前一连串动静。屋外看守听见这响声再一看窗口隐约闪烁亮光,正要敲门打探,本已经迷迷糊糊的女子这下被吵醒了,缓缓睁开眼一看,满屋子的珠光宝气,再一看两个黑衣人,瞬间吓得一声尖叫,嗖地一下坐了起来,看守着急破门而入又间夫人衣冠不整,低头退了出去——“有贼啊!”
夫人大喊,守卫抬头往另外边上发现秦璇二人,拔刀冲了进来。夕看大事不妙,急忙跳了下来,落地不算太稳但却飘逸十足更是吓了众人。
“别动刀别动刀!大半夜的,何必舞刀弄剑呢?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只是路过不小心掉了下来,千万别伤了和气!”夕话还没有说完,持刀冲来,秦一把把夕推到身后,抽剑护住小青。夫人看打了起来,渐渐缓过神来,才想起用被子裹住身体。小青取出刚才得到的双剑加入战斗,夕没有什么兵器,只好急忙劈开木匣,不过木板十分坚硬并没有一下裂开,而是内部机关使得自己打开了,一把宝剑安然置于锦帛之中,极为华丽。夕来不及多看,拿起剑来,反手一转将剑握在手中,侧身两步,一横扫接着两下连刺,两个守卫手中的大刀遍脱手而去,五六个守卫两下便被制伏,秦璇看窗外亮起了火光,看来大事不妙只能拼死一搏了,挟持了夫人,小青还趁机装了些珠宝。守卫、家丁见夫人脖上架着利刃,慢慢往后退,三人缓缓向院门走去,眼看着快要到大门了。一个肥胖的男人,一看便知是个有权势又有极为富有的官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许多的女子,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谁曾想这人竟然叫来弓箭手。
“官人救命啊!”夫人哭喊。
“来人啊,夫人被盗贼所杀,还不快放箭!”官员喝令手下。夫人一惊转而痛哭咒骂。
弓箭手箭已在弦,小青长鞭先一步一甩、一拽将官员身边离小青最近的女子拽了过来,一转身反手拔出短剑扼住女子脖子,“放箭还是放人?”弓箭手又松下箭弦看官员眼色。
可是这胖官员要钱不要人,“看什么看!还不快放箭!都上啊!”
秦璇躲在夫人身后,小青将女子推开,夕看了一下秦璇,自己站在夫人前面,千方剑气,千万股剑气穿梭周围几乎挡住了全部的弓箭,几只漏网之箭徒手便可以接住。然而持刀守卫也冲了上来,夕纵身一跃,左手依旧凝气,右手挥剑一扫斩断了前排弓,不过自己暴露于剑气之外右肩受了轻伤,接着冲进弓箭手之中破了箭阵;秦璇和小青陷入了刀剑恶战,纵然剑术精湛却难敌数十人,一会功夫都受伤不浅,夕不顾伤势直奔官员而去,身法敏捷避开锋锐瞅准机会跃身而起,眨眼间一腾翻倒立官员头顶,一掌打下去顺势落地,擒住了官员,剑锋一侧逼紧头颅,大喝住手。官员随即也急忙命手下停手。
“他连自己妻妾的命都不顾,在他眼中你们的命又值几个钱,何必听命于他?”夕质问众人,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秦璇看夕伤势不轻,代替夕挟持官员,让夕和小青从墙头先走一步,约摸时间差不多了,按住官员一跃反身一剑砍下头颅、顺势翻墙而去。一时间暗然无声,转而一阵混乱疯抢府上财物。
三人悄悄回到客栈,上了药包好了伤口,不久天明,未免夜长梦多,一清早就整理行装继续赶路。街上人们到处都在说作业的事情,老爷死后府里打乱,家丁争抢财务自相残杀,直到官兵赶来,将所有携带财物兵器者统统带走,剩余财务也一并收缴,只留下些老弱妇孺和那么几个老实巴交的人,还封了城门不许外出,不过这小城多有蹊径城门看守倒是无妨。然而药材却是紧急。
考虑到大家伤势,秦璇还是独自冒险进了药店,问掌柜要了许多名贵金创药,很是显眼。老板心里已有八九分猜疑,等秦璇拿出两粒宝珠付钱,老板更是吃了一惊,但也只能先收下。秦璇也明白,拿了药立马走人。老板显得举足无措,早已被盘问了一遍,被令不得销售伤药,遇可疑人等立即报官,可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凭借店里几个人怎敢当面拒绝,现在呢,若是报官定是不小祸事,若是不报官,真要被追查到更是罪上加罪。正在这时,从药房后面走出来一人;“刚才那人所买何药?”
老板还没有缓过神来,支支吾吾,手颤颤巍巍指了指桌子上的珠子。这人一看心里便有数,“看来我是不虚此行,老板莫须担心,珠子我替你收下。药房里新添了我带来的药材正好还没记账,账目上的斤两品目老板稍作修改,官兵根本查不出来;这些银两再加上我的药材钱也抵了你这两颗珠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如何?”
“好,好,好!你——那——多谢了。”老板话音未落,此人已经行礼辞别不见踪影。
午后时分,三人在城外碰面,换上了伤药休息了一日。小青问起了药钱,知道秦璇用的是哪两颗宝珠后很是生气,那可是最值钱的两颗一红一蓝,光泽迷人,分别握于双手可感一凉一暖,是自己想了好久才给师兄的,不料秦璇不识货,当成一般珍珠换成了伤药。想要在偷回来也是麻烦,小青也只能吞下一肚子的不情愿,抱着一大包珠宝生闷气了。
5剑阁远,蜀道难
一月有余,伤势已无大碍,三人又至江边搭乘一商船渡江。离岸没几里,江上四下无人,本来天朗气清,毫无察觉间大雾弥漫,却忽然间传来一曲笛声,清澈如流、其意若冰,好似春晨细雨、有仿佛初冬飘雪,微微带着些许凄凉。笛声渐近,一女子白衣青纹饰兰色玉带,乌发长飘,玉簪之外别无它饰,额前一缕更添悠然神韵;双眸宛若泛着灵光,其臭如兰其明胜月;白色面纱遮住纤瘦的面容却可见隐藏其后的倾世容颜。翠玉长笛静静睡在面纱之下,纤纤玉手在笛空间轻舞,浅唱一曲仙家之音;雪白长靴不染尘屑,姗姗而来。夕不由自主快步相迎,一种熟悉的气息漫布周围,温暖的气息好像破冰的清泉融化积雪的大地。
“你怎么来这里?”夕贸然问道。笛声停了,女子站在夕的面前,迟迟不语。
“我们可曾相识?”夕呆呆低问。
“嗯,你,怎么不在蓬莱?”寥寥几字悦人耳目不逊笛声,慌忙略带犹豫,终于开口更是仙音入耳。
“我?师尊命我去蜀山。”
“这两位,是你朋友?”
“是的,路上偶遇相识,打算一同前往蜀山。”
早已惊呆了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小青看两人半天才几句话,觉得夕被她迷住了,又像是故友,打破了宁静,“你们以前认识啊?”
可是夕似乎没有听到,依旧呆呆地站着,小青忍不住上前询问女子姓名,女子也没有听见一样,与夕静静对视彼此。
秦璇渐渐苏醒一样,大声问道:“敢问姑娘贵姓?”依旧遭到无视。
小青有些生气,“喂!我师兄在问你呢!”
女子侧目一瞟,轻轻地对夕说,“看来她并不贤淑。”
“嗯,你,我好想记得在哪里见过你,感觉好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你的名字好像就在嘴边却也说不出来。”
“雪,林雪。你现在是飞云还是夕?”
“哦,雪姑娘,在蓬莱时是飞云,现在还是叫吴夕吧。”
“‘夕’字寓意不好但与你现在的性在一起倒也不错。”
“你,你要去哪里么?”
“……和你一起去蜀山好么?”
“好啊!再好不过了!”
突然身后江上涌起了滔天巨浪,雾气消散无影无踪,林雪就悬于水面。大浪响声震耳欲聋夹杂雷鸣一般,众人转身望去,百余水兵越江而出,又一整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转而一切复归平静,回过神来不见刚才女子。秦璇问夕:“夕兄认识刚才女子?”
“好像在哪里见过。”
“说不定是河妖想要吃了你,被大浪吓跑了!”看着夕一脸留恋不舍,小青带着几分不屑说道。
一向好脾气的夕听到有人说雪坏话,心里蓦然有些气恼,但也没有理会,一心想着突然出现又一下子消失的名叫林雪的女子。
又是一月时光,秦璇并未直奔蜀山,而是四处寻访名剑,打探剑阁所在。对于蜀山似乎半信半疑并未放在心上。夕一心想要去蜀山习道,早日修得御剑术,也好能回去看看,可一直跟着秦璇,算得上是出生入死了,分道而行还是说不出口。幸好小青受够了东奔西跑,无聊至极又奔波劳累,一路上找什么破剑,倒是传说中的蜀山很让她好奇,所以小青的任性迫使秦璇不得不由夕带路寻找飘渺的蜀山仙境。
就这样,夕带路按照之前师父嘱咐前行,将近一处高山,远远望去一片粉色,来尘世间已有半年,现在正是春天,想是桃花林,顺路进了林中,眼前只有一种颜色,甚至连天空都好像成了粉色。不一会儿便察觉迷路了,小青在地上划下记号,勉强继续赶路。夕略微感觉异样,又好奇师父当初没有提起有这桃林,是当时季节不会迷路,是师父觉得这树林平凡不过,还是有意让自己历练。不知走了多久,众人皆是深感疲惫,只见彩蝶萦绕,依稀听到女孩子笑声,循着声音没走几步豁然开朗,一片空地中间,木屋旁边一女孩在树下荡着秋千,见到外人来,并未慌张,反而上前来。鹿皮短靴,小步轻盈,桃粉色长裙,白绿纹饰,金黄花边好似桃花盛开。白皙的小脸微微两块桃色红晕,两叶细眉更加彰显闪着露水一样的双眸,娇小可人的鼻子下,粉红双唇浓烈而不失清秀,小巧而又明朗,整个人散发着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的光泽、百花盛开的香气,着实让人着迷。秦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艳丽脱俗的女子;夕也觉得这女子美丽动人,不过心底里还是觉得本就肤白唇红又浓妆艳抹显得也有些过而不及;小青有丝羡慕,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打扮,想想自己似乎就从没有化过妆,还要四处奔波。
“你们要去哪里?”女子娇声问道。
“蜀山。”小青看师兄有些呆滞,请先回答,“姑娘你一人生活在这深山密林之中?”
“嗯嗯!姐姐会担心我不成?”
“嘻嘻,这地方倒也不错,以后有机会会来的。”小青很是得意。
“姑娘,可否请教一下出去的路呢?”秦璇行礼,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啦,这位哥哥真是害羞,你们能进来已经很是厉害了!你们叫我桃儿就好了。想要出去,那不简单——原路返回呗!”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小青哼了一声。
“姐姐别生气呀,你们是要去蜀山吧!我带你们去好了。”
“桃儿姑娘如何知道我们要去蜀山?”秦璇问。
“都说啦不叫姑娘啦。你们都还没自我介绍一下呢。这位哥哥怎么一直不说话呢,是不是被桃儿给迷住了啊?”桃儿笑眯眯地看着夕。
“桃儿——自然是美——丽动人,在下吴夕。”
“我叫袁倩,叫我小青姐就好了!这位是我师兄秦璇。”
“两位哥哥、小青姐姐你们好啊,桃儿姓慕单名一个瑶字,以后还请你们多多照顾啦!这样就算是正式认识了了吧,咱们即刻出发呢还是歇息一日再走?”
“天黑前能赶到歇脚的地方么?”秦璇点头微微一笑,又问道。
“那得看看哥哥走得快慢了。要是桃儿边玩边走一天才能到吧。”
“我们还是歇息一日再走吧。”小青大家下了决定。
午后,捡了些柴,桃儿收拾出两间屋子,还从屋里拿出些米面、干粮,似乎早就准本好的。四个人从干完活就一直聊天,直到晚饭。彼此了解了很多各自的事情。桃儿很小便学会了一个人生活,爹娘离开前教会了他许多东西,包括不少武功、仙法,从来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每年夏天这里都会桃子大丰收,卖了的钱足够桃儿一个人用了,林间也有些空地种些蔬菜,山间野果野味更是不愁。桃儿似乎对夕很感兴趣,总是主动问夕的事情。
半弯明月催人眠,两瓣桃花惹君怜。
天气不是很冷,夕一个人在屋外回想着爹娘还有兄长、师父。桃儿悄悄地站在了夕身边,夕回头一看无意间被下了一跳,月光下的装扮才显清秀。
“嘻嘻,被桃儿吓到了吧。”
“桃儿能否少涂些胭脂粉?”
“怎么,是桃儿不好看还是夕哥哥不喜欢?”
“额——不是的,是你天生丽质,本来就很漂亮可爱了,画了这么浓的妆岂不是遮盖了原有的美貌。”
“嘻嘻,夕哥哥好会说话呀!嫌弃人家就直说么!哼!”甜甜一笑,又俏皮地一瞪眼,看得出没有生气,却也让人招架不住。
“——并非如此!”
夕没来得及解释,桃儿已经转身离去,又回过头来做个鬼脸,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甩过去头轻声笑了笑。
次日,一清早,桃儿卸了妆,清水吻过素然的脸庞,不染一丝纤尘,整个人各位清秀可爱,濯清涟而不妖。一见面大家都吃了一惊,又见一位倾世美人,夕不知说什么,桃儿特意朝着他微微一笑,仿佛炫耀自己乖乖听话了一样。
桃儿带着三人上了山,才说自小在山上玩,知道有座山顶可以看到一个好像漂浮的山,但她不敢上去,后来她遇见山上一位老爷爷,听他说那边是蜀山。那位老爷爷还教会她些武功、法术。
晚霞弥漫天空,总算走到了山腰,正是桃儿所提起的老爷爷所在的木屋。桃儿推开木门,桌上摆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旁边还有四个准备好的茶杯。
“咦?这位老爷爷这么利害,知道我们是四个人啊?”小青指了指桌上的茶杯说。
“应该是猜到两位或者三位吧,茶具茶叶都很有品质,第一个杯子一定是洗杯子用的,另外有一个主人可以自己来用。”
桃儿笑了笑坐了下来,手杖声“咚,咚”伴着脚步声,渐渐走进,一位银发白须老人从侧屋走了进来。一身褐色布衣,双手扶着木杖,虽然须发尽白,但看起来精神十足。看到桃儿一行人,微微有些惊讶:“几位怎会到此?”
“他们要去蜀山!让桃儿带路,就先来这里了!”桃儿抢先说道。
“哦,哈哈,就你们几个小孩也想上蜀山?”
“是的,还得请教老人家如何才能去?”秦璇行礼请教。
“这位小兄弟应该知道如何上山吧?”老人坐了下来,望了望夕说。
“老爷爷认得我不成?”夕感觉有些奇怪。
“老朽虽然行将就木,但一眼足以看得出小兄弟习道出生,想要上蜀山怎会不知道路?”
“老爷爷果然眼力非凡,吴夕奉师命自行上山也是初来乍到。”
秦璇对夕一直都满是怀疑,初见他用剑很是飘逸仙气十足,但对蜀山一向有所不信。听老人一说,倒对夕多了一份信任。
“既然如此,何必问路?老朽相信这为小兄弟一定可以上得了蜀山。桃儿要与几位一同去吗?”
“桃儿当然想去了,您会同意么?”
“你从我这里学的武功、法术不值一提,根本无法和蜀山相提并论。倒不如在这里好好修行几年再说。”看老人看了看秦璇背后的木箱,“这箱子里面定装了不少了宝物吧,蜀山向来不与世俗,恐怕上山前,你得先安置妥当。”
“谢老人家告诫!”秦璇看起来不以为意。
在木屋休息了一夜过后,四人辞别老人继续赶路,夕凭借一些道家法术,寻路、破解机关,还算顺利。日过正中到达了山顶,云雾萦绕,看得见一座巍峨的山峦漂浮于空中,桃儿很是不舍离开,“吴夕哥哥会下山看桃儿吗?”
“——嗯,会的!”夕有些含羞显得尴尬,秦璇和小青都与桃儿告别后顺着云梯登山,留下桃儿一个人望着夕消失在云雾中才下山。顺着云梯,夕等不及一下子踏进蜀山大门。
山门前一年轻道士前来迎接:“三人来此求仙问道?”
“额——道长好,在下飞云,蓬莱师尊命我——命在下来此拜访仙师,这里有师尊书信。”夕行礼,取出一封信交给了道士。
“另外两位同是如此?”
“并非,同行来此求访仙家剑术。”
“两位还请放下凡尘之物,将背后木箱抛下。”
小青想起一大包拼了命换来的宝物,很是心痛。秦璇很是生气,里面岂止佩剑、财物简直是身家性命。夕看出来秦璇的不情愿,又追问到可否暂存。小道士丝毫不给情面两个字不可便回答了三人,接着对夕说到:“汝随吾来,还请两位自行考虑去留。”转身要走。夕不知如何是好,当初说服秦璇将东西留在桃儿那里就好了。小青想了想叫秦璇回师父那里,反正他此行本来的目的寻访名剑已经算是达成。秦璇心意同样如此便听了小青的话,不过小青和夕的剑不好带回又不能留下,“吴兄和师妹的佩剑——”
“就当是送你啦!”小青很是无所谓。
“无妨,这剑本就算是秦兄之物,我只是一时借用而已。”夕也并没有太在意。
辞别之后,秦璇只好一人独自下山。吴夕随着道士拜见掌门,小青跟随其他人而去。小青的玉簪未能带进,到是奇怪夕的玉佩仅是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便让夕近了山门。跟随接引道士,小青来到自己房间换了行装,拜见师父,只是一路不见夕的踪影。
云绕雾漫路安在,雨静雪融天亦蓝。
十年剑伴人依旧,泪眼未干玦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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