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我的头条号“又见叶飘零的飘零驿站”)
生在启东,一直生活到20岁,开始在他乡的学习、工作、生活,29岁开始定居在上海,期间回老家的次数并不少,也保持着说沙地话的习惯,但毕竟是在外面的时间更多,对家乡,越来越陌生。
所谓的陌生,不过是因为变化太快,快得让我对家乡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认不得它的模样。
很多时候,嘲讽自己不是一个纯粹的启东人,虽然说这最纯粹的沙地话,虽然经常回到启东的家里,虽然跟村里的邻居依然很客气,遇见总是打上招呼,可是,我对启东的认知,几乎只是在这个村、外婆所在的村,和这个镇,县城有多久没有好好逛过了,有什么好玩的可以推荐给外地朋友,我真的是不清楚。
似乎很多变化跟我是没有太多关系的,唯有村里的变化,从泥路变成水泥路,按上了路牌,打开手机地图,可以有个精准的定位,什么村什么路,这种变化对于我来说是最实惠的。有外地的亲戚朋友过来可以根据导航提示把车开进来,而以前,坑坑洼洼的泥路,有多少人愿意进来?
家乡的人,愿意种地的少了,原本每家每户,基本上是有那么三四亩地,人均一亩多一点,种点蔬菜,种点玉米、花生、黄豆、油菜,我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种棉花,种棉花很累,需要花大精力去打理,不能打农药,只能用镊子去捉棉铃虫,这样棉花的品质才好,渐渐的,愿意种棉花的就少了。
记得有一年,村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致富消息,种咖啡豆,其实像我们这种地方,种出来的咖啡豆未必有很好的品质,况且大家都去种咖啡豆,供大于求,又卖不出去大价钱,最后还是白忙。大多数村民都是跟风,种咖啡豆是这样,种黑豆也是如此,挣不到钱,干脆把地租给外地人,自己去外地打工,所以留守的妇女和儿童多了起来,在田地里忙活的本地人是老人和妇女,当她们渐渐老去,田地里就只剩下承包土地的外地人,土地被集中起来,现代化机械开了进来。我想起小时候经常问母亲的问题,为什么课本上说的收割机和播种机我从没见过,是课本上在骗人吗?母亲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事实上,就因为土地太分散了才会这样,我去过启东的农场,现在叫启隆乡,那里早早开始现代化机械操作,我们是这几年才开始,幼小的儿子每次看到收割机进来就很兴奋,我没那么兴奋,这些土地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家里仅仅剩下几分地,种一点蔬菜,仅够自己吃的,种一点玉米,仅够自己吃的,种一点油菜,仅够自己打油的,种一点秋葵,那是父亲点名的。
很多家庭跟我家的情况相似,有时候在想,十年二十年后还有多少本地人愿意接手土地?我不会,必须要承认我不会,小时候下过地干活,母亲总说我的农活干得不好,慢,效率低,等我有儿子的时候,儿子经常闹着要去田里玩我母亲不让,我才知道,不让我下地干活不是因为我活干得不好,而是因为太脏,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虫飞到身上,被咬的红红的,瘙痒难忍。
外婆所在的那个村,已经在城市化进程,一部分人已经搬进了小区,很多老人不愿意搬,搬进小区意味着要开始新的生活,这对于老人来说,很难去习惯。而年轻人,可能更愿意搬进小区吧,在县城买不上房子,至少可以因为城镇化建设搬进小区,脱离原来的生活。其实在小区里住久了,更愿意乡下那种独门独户的生活,空间大,宽敞,明亮,空气也好,夏天很少开空调,自然风已经能让人感觉到很凉爽了,这是老天的赠予,可是在钢筋水泥丛林,风被高楼挡着,没有空调,夏天是很难熬过去的。所以天热的时候,情愿让儿子跟着我母亲在乡下生活。
刚刚结束了农忙回到城里,重新开始跟乡下不一样的生活习惯,我还能很好的切换两种生活习惯,只是对家乡越来越陌生罢了,我是该什么时候好好逛一逛自己的家乡,好好逛一逛县城,对于同学或者朋友提到的什么路或者什么店,我呈懵逼的状态,我怀疑我是否是一个假的启东人,离开太久了,没有见到那些变化,错过了那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