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的这几天,因为不是春节,所以王睿奇有些好朋友没有回来,因此他也就没怎么出门儿,这段时间主要是帮家里人一起干活儿了。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该回去的日子。和来时一样,王睿奇买了十月六号的票,这样就恰好错峰出行。从此以后,错峰基本成了他家出远门儿时采取的最佳策略。
到春节的时候,一平又跟着他们兄妹两个一起回山东过年了。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感觉一平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和自己家里人一起过年,反而是更愿意去山东。后来王睿奇发现,不但一平是这样,就是她的弟弟妹妹也是一样,和家人一起过年对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妹妹长大工作后,甚至过年时连家都不回。即使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过春节,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团聚时的欢乐,反而有些压抑。做为一个特别恋家的山东人,王睿奇确实无法理解。他后来分析,也许是儿时在缺乏安全感的环境中长大,使得他们对家没有特别强的依恋吧。
等王睿奇他们到家的时候,家里基本一切都收拾妥当,就等着贴春联、上坟了。
三十晚上,一家人提前做好了年夜饭,在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前,上桌坐好,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等着晚会的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纷纷拿出压岁钱来,那时收压岁钱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睿刚的女儿欢欢。那时欢欢也就八个多月,之前王睿奇抱她,每次一抱就哭。你说也怪了,今天当他拿出一张一百元的票子,在乐乐面前逗她,没想到她一下就扑到王睿奇的怀里,并伸出粉嘟嘟的小手夺过那张钞票,一边挥着自己的小手,一边“嘎嘎”的乐着。这一下把大伙儿逗得哈哈大笑,说这孩子别的不认,就认钱啊。
不大的小屋里尽是欢声笑语,夜虽寒,心却暖。大家边喝酒、边聊天,一起守岁,就等着十二点钟声的响起。十二点一到,准时下饺子,吃完饺子后,王睿刚两口子抱着早已睡熟的欢欢回前院儿了,大家也都上床休息。
按照惯例,初一天没亮,王睿奇跟着堂哥他们一起去拜年。之后他去了城里,和他那帮兄弟一起玩儿去了。几个人打麻将大战了一夜,又到外面一起吃了早饭。这时家里人打电话问他几点回来,让他跟着一起去舅舅家。他一看时间不早,就别折腾回家了,于是让景国庆开着摩托车,把他带到舅舅家所在的村子前面,在那儿等着家里人一起过来。没多大会儿,他就看到王睿刚开着摩托车带着她娘,一平开着另一辆跟在后面过来了。等他们停好了车,王睿奇一看一平身上有麦秸秆,不用说他也猜到了,肯定摔麦秸垛上了,一问果真如此。
一开始冯秀珍看一平想跟着一起去,就跟她说她平时没怎么开过摩托车,自己开不安全,于是就建议她别跟着去了。冯秀珍只所以不想让一平跟着去,其实她心里还有另外的小九九。就是大儿子那时还没有结婚,你带着没过门的儿媳妇去了,亲戚家到底给不给钱呢。老王这一大家子人,也就冯秀珍对这些老理儿特别在意,其他人基本都不在乎。所以当很多年没有走过亲戚的一平提出想跟着一起去的时候,除了冯秀珍反对之外,其他人都赞成。冯秀珍一看大家都赞成,再加上是一平主动提出来的,她也不好再反对了,但她去但又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那是回自己娘家,冯秀珍自己一定是要去的,此外两个儿子也要去,再加上一平,怎么着都要开两辆摩托车。老二可以带着自己,可一平怎么去呢?这不老大在城里还没回来嘛。没想到这时一平说,“我之前回来时不是开过咱家的摩托车嘛,你们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不就行了嘛”。冯秀珍有些担心的问,“你就摸过一两次,能行嘛?”“妈,放心吧,肯定没事儿”。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她自己试试吧。
一平把摩托车推出家门,王睿刚在旁边给她指导了一下,然后她在门口的路上,慢慢来回溜达了两圈儿。冯秀珍一看还行,那就走吧。临出门前冯秀珍一再叮嘱王睿刚,让他慢着点儿开,快了怕一平跟不上。二儿子开着从邻居家借来的摩托车在前面,一平开着自己家的车在后面跟着。从出家门到柏油马路,有大概一里多地的小土路,想快也快不了,所以这段路一平感觉还可以,心里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谁知一上大马路,前面的王睿刚不知不觉的就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一平一看也跟着快了起来。哪知刚提速没多大会儿,对面来了骑自行车的人,那人为了躲飞速行驶的汽车,没想到从另一侧骑到了一平这一侧。一平一看这情况有点儿慌了,本能的要躲这辆迎面过来的自行车,方向不自觉地就往右偏了。这时恰好路边有个打麦子场,场上有个麦秸垛。一平心想往麦秸垛上撞也比掉在沟里强啊,于是方向一拐,眼睛一闭,在路人吓得“哎呀哎呀”声中,往麦秸垛上撞去。其实那种情况,只要减一减速,往路边靠一靠也就过去了,大不了紧急刹车也能停住。一平这不是没经验慌了嘛,所以才有此一幕。
摩托车撞上麦秸垛之后自然也就停住了,失去平衡后,一平一下摔倒在了麦秸上。在撞上麦秸垛的那一瞬间,她吓的连眼睛都闭上了。好在摩托车没有压在她身上,饶是这样,她还是愣愣的躺在那儿,足足有好一会儿一动不动。就在她还愣神儿的时候,王睿刚和她娘过来了。原来冯秀珍坐在前面的车上,不时扭头看看一平,她对一平不放心啊。刚才那一幕,恰好被她回头时看到。她本来胆子就小,那一瞬间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于是她赶紧让儿子掉头,赶快过来看看一平怎么样了。到跟前一看一平没事儿,只是脸色吓得煞白,她这才放心了不少。如果是自己家的孩子,她非教训两句不可,可对一平,毕竟这是没过门儿的儿媳妇,也就别埋怨了,赶紧安慰安慰吧。
冯秀珍下了摩托车,把她从麦秸垛上拉起来,一边帮她拍打着身上的麦秸秆儿,一边问她摔伤了没有。一平一看婆婆一副担惊害怕的样子,也顾不上自己的窘样儿了,反过来安慰冯秀珍,“妈,没事儿,没事儿”。王睿刚帮着扶起倒下的摩托车,三个人又继续向前开去。只是这一次冯秀珍不停的叮嘱王睿刚要慢慢开,她害怕一平再出意外,也难怪啊,刚才差点儿把她的魂儿吓出来。
这不一见面儿,冯秀珍对大儿子一通埋怨,嫌他没先回家接上一平了,要么也不会有刚才那么惊险的一出。那哥俩赶忙劝冯秀珍,“这不没事儿嘛,刚学开摩托车摔一下很正常,别大惊小怪的,这不马上就到舅舅家了嘛,别让人看到你不高兴啊”。冯秀珍转而一想也是,随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还别说,经过这一摔之后,一平还真就正经学会开摩托车了,真是因祸得福啊。
自从这个春节以后,只要一过年,一平就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山东。虽然那时王睿奇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表面上还试探性的问她,是否要一起回她家过年。可再一看她每次都赞同回山东,对于只想老家和家人一起团聚的王睿奇来讲,又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