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妈终于忍受不了她认定的我在学校对豆豆的忽视,把豆豆转到别的学校了。
豆豆是我们班一个小男生,长得清爽白净,又虎头虎脑,留着一个可爱的锅盖儿头,像极了年画上的福娃,很是讨人喜欢。
豆豆今年上一年级,我是他的班主任。
豆豆入学不久的一天中午,我正在睡午觉。豆豆妈给我打电话:李老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家豆豆?
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不喜欢?像豆豆那样又干净,又漂亮,又天真,又乖巧,又听话,说话声音又好听的小男孩儿,谁会不喜欢?我没听错吧?
我使劲儿拧了拧大腿,疼!又向四周看了看,是俺家卧室。我睁开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
什么?我真的没听懂。
你是不是不喜欢俺家豆豆啊。电话那头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才意识到是豆豆打来的电话。
这是从何说起呢?我赶紧检讨,想过来想过去,仍是一头雾水。
上午我送豆豆,平时学校不允许家长送孩子进教室的,只让送到门口。可今儿天冷,豆豆带的东西多,我就替他拿着厚衣服,他背着书包,送到教室里了。”
那又怎么样?送到教室跟喜不喜欢扯不上关系。
进去了,我才发现,俺家豆豆的座位居然靠着墙!斜着看黑板,那还不看成斜眼啊!
原来是嫌座位偏啊,我舒了口气,急忙说:小学生的座位是一周一换的,每个学生都会坐在边上,也都会坐在中间,轮流着来的。
那……豆豆在你们班是不是表现最差的一个?
这又从何说起呢?
我看了你们教室后面的小红旗评比---《我最棒》,发现俺家豆豆只得了两面小红旗,刘小小有七面呢!
哦,这个我真没数过。我工作做的不细致,我检讨。
我赶忙解释,得小红旗多少,只是激励学生的一种手段,不能完全反映孩子在班里的所有表现,它也存在着一定的偶然因素。
我解释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合乎教育规律,让豆豆妈较起真来。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我能够感学到豆豆妈对我的不满。
冤枉啊!
第二天中午,还是午休的时间点儿,豆豆妈又来电话了。
李老师,上午放学下台阶的时候豆豆同桌把他推下台阶了,豆豆摔了,手掌到现在还红着。这事儿你得管管!你要是不管,我就直接找那孩子家长了
哦,哦。
我想起来了。中午放学,是我领队送学生出校门的。豆豆从教学楼下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侯的确摔倒了。豆豆很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哭。我问豆豆摔疼了没有,豆豆冲我挤了挤眼,说:不疼,老师。他还给我看了他的手,有点儿红,没有碰破,也没有挫伤。我就没当一回事儿。
怪我。还真没把豆豆摔跤的事儿跟来接他的爷爷说起。
怎么又冒出来个同桌推的啊?当时我就在跟前,我怎么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询问不仔细,了解不详细。
我还想解释,电话那头“啪”地挂上了。
又过了几天,豆豆妈又在中午打来电话了。
我奇怪,他们家难道没有午睡的习惯?
这次,是请教一道数学题,口算题卡上的一道2+3=?豆豆写的是等于6,我居然没看出错误来!
这不是误人子弟是什么?
像我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怎么配当班主任呢?要知道,我教的可是祖国的花朵,家庭的未来啊!我怎么能忘了他们四二一环节中最最最瞩目的那个一啊!
真是罪大恶极,真是罪该万死,真是罪不容诛。
豆豆妈终于忍受不了我的不负责任,义无反顾地给豆豆转学了。
我是在豆豆旷课一周以后,豆豆妈找我转学藉的时候才知道的。
作为班主任,我本来应该早些知道的。按照学校规定,学生不来上学,是要请假的。豆豆没有。可豆豆是我们班学生啊,学生旷课,班主任有责任了解情况的。
还是我的错。应该在豆豆第一天不来上学的时候就问清楚的。
可我打电话了啊,一天打两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就是从来没有接通过。不是“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就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反正…反正…就是没人接。
我也想亲自去他家问问的,但终究没有去。我怕被豆豆妈指着鼻子罗列种种不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被一个黄毛丫头教训,这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除非逼不得已,先等等看。
还没等我攒够勇气,豆豆妈就来学校找我了。她要给豆豆办转学手续,需要我的配合。
客客气气送走豆豆妈,我心里竟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轻松得要飞起来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稳重!稳重!我敛起笑容,走向教室。
还有两摞作业没有判,下午要用的。
愿豆豆在新学校能遇到一个负责任的老师。我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