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码字总习惯花甚至比文章更多的时间去换背景,想标题,这一次是个例外,原因不明。这也让我不得不在被相信人定胜天的同时,更倾心于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因老师傅的家事,两日半从天而降的假期砸得我晕头转向,无所适从,一直到只剩下不足15小时的现在,却仍只能熬着裹好被子依旧冷到颤抖,喝着热水仍能咳到肝疼的时光。细细想来,大概是因为上帝对我昨日清晨没能战胜附体的饿死鬼,掀开被子就下楼买早饭的惩罚吧。暮秋,用我最特别的方式让我感知了。
待到霜降五日,原来,我们已经待过了一个节气,早些时来到的样子,却历历在目。订票,取票,直到检票机滴滴作响才幡然回神,到错了站。惯性思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拦下一辆黑车,想和时间赌一把,最终放弃。眼见着分针乐此不疲得即将连带着时针一起转到开车点,北京西站出现了三个飞奔的身影。我们必须忽略昂贵的智商税,赶在发车前退票。看到操作成功的短信时,正好11点10分,欢呼声还在嗓子眼,大湄就接到了带队老师也误了这班车的电话。百感交集的笑声于是在北京西站的售票厅响起。
在转了趟车,吃吐了一顿早饭,六小时续航的平板、16000毫安的充电宝和3000毫安的电板电量全部归零,手机呼吸灯也开始闪红后,我终于是到了。先到的小伙伴告诉大湄打车九块钱可到住处,迟迟砍不下一块钱的价的结果就是被小城的太阳灼烧了近二十分钟。听大湄在和前台议论发票税点的时候,被乱糟糟数字占领的脑袋里突然浮现了菠小菜和郭二哥的脸,会计真不容易成为。见到床的一瞬间,好想在朋友圈发起一个调查:一天半没有合眼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只可怜我睡了半日,走路依然是用飘的。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粉汤倒是削减了数分倦意。
当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菜农的吆喝声,就把小城唤醒了。小城的早晨是安静的。淡淡的霞光下,河面闪烁着一片片银鳞。河水清得透明,静静地和街道并行穿过小镇城。两座拱形的石桥遥遥相对。小城的早晨又是热闹的。走在街上,仿佛置身在欢乐的海洋里。两米见宽的青石路上,举袂成云,挥汗成雨。店铺还没开齐,卤铺和裁缝店的老板娘们一脸惺忪的吃力的移着门板。水果店的老板倒是利索,眼见着营业,已经削好了数种水果。沿街摆满了各种蔬菜、肉类。街道两旁卖早点的店铺不停地招呼着过往行人。一老太太连指带划的告诉包子铺的老板给她拿六个肉包,儿子孙子今儿个都在家,一波三折的皱纹里满满全是爱意。太阳又升了一点,响过一阵车铃。
第二日是名曰“挂牌”的一个仪式,煞有介事。没出息的是,从踏进老师傅的院门开始,我的嘴就没能合起来,进了“藏宝阁”(我起的名字,老师傅的家叫“宝泥房”,字还是启功先生题的),我觉得我的眼睛也不会眨了。整整四层楼的陶瓷藏品。还有好多类似的楼错落在院墙里,如这满地的瓷片,随意俯拾闻见的都是宋元的气息。
带着未尽的趣味,我们周末参观了御窑厂,该是满意的一站驻足。自古以来,景德镇就是享誉中外的瓷都。1278年,元世祖忽必烈在景德镇设立第一所官窑———浮梁瓷局,专为元皇室烧造御用瓷器。应当说,这便是御窑厂的萌芽。景德镇自元代起就开始有了官窑。
明初,景德镇成立了御窑厂,宫廷瓷器开始注明皇帝的年款。有官窑、民窑之别。官窑是专为皇宫内院制造皇上用的瓷和皇帝赏赐臣僚的御瓷的御窑厂。由于御窑厂的特权所在,历来荟萃着景德镇的陶艺精英和能工巧匠,为中华民族创造了大量瓷文化的奇珍异宝。御窑厂内,就有一座明清官窑博物馆。
御窑厂的建筑古色古香,庄重大方。门口两侧的楹联为“御器声华蜚万国,窑炉风火越千年”,诗句含义丰富,也涵盖了景德镇的历史和影响。
我怀着激动和敬畏的心情走进博物馆,瓷器的完好让我吃惊,只见里面陈列着鬼谷子下山青花大罐、带宣德款的青花罐、一束莲的青花大盘、素三彩的鸭子香薰……我刚想质疑这些瓷器的真实性,工作人员就承认说这是高仿的样品,可价格高的值十来万,就连那个不大的孤品素三彩鸭,价格也要六千。
踏着红地毯上了二楼,展馆装饰得很讲究,地板墙面都用木板装修的。进门起首就看到元青花瓷器,有带有异域风情的青花扁壶、玉壶春瓶,后面依次就是洪武、永乐、宣德、成化及清三代的瓷器。印象最深的是那件玉壶春瓶,线条流畅,青花色泽浓艳、图案线条刚健有力,带着一种勃勃的生机,游牧民族的那种粗犷的美扑面而来。
令我更为惊喜的是亲眼看到了成化鸡缸杯,可惜相较于汝窑青瓷,我不太能欣赏诸如粉彩瓷之类,只记得《红楼梦》中贾宝玉随手把栊翠庵中的成窑五彩盖盅送给了刘姥姥。
走出御窑厂,禁不住这样的一个感慨:如宋徽宗、明宪宗、清世宗他们未曾投生帝王之家,该是怎样的一种幸运!他们把独特的品味和艺术的追求投注在这座小城,创造了中国陶瓷史的辉煌,至今无人能够超越。而中国九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竟再无一处能将最高统治的审美演绎得虽由人作,宛自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