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前,我死了。
24小时前,也就是在1945年4月17日05:20:47:886时,我死了。
我看到自己正鲜血涌流的脑袋,一大捆手榴弹和地雷紧紧地绑在我身上。苏军大喊着,陆续冲进军营,在我身上不停践踏。
我……灵魂出窍了?
一个天使出现,发出耀眼的洁白的光:"我是来接你去接受私审判的。这段时间呢好好思考一下人生吧!"
几个全身血红的恶魔,押我去地狱。我根本不可能挣脱:它们可是邪恶的万能的魔鬼。
罪人们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们惨无人道的叫声与虫子的啃食声,已十分吵闹,还和着极为丑陋的恶魔的笑声,颇是热闹。它们发出刺耳的笑声,像是在欢迎着新"客户"的到来。猛烈燃烧的不熄火,烧着地狱里的所有东西。许多虫子在我体内不停地钻来钻去,啃食我的灵魂。 虫子肆虐,在虫子啃食完我的右臂前,我一直都把手放在脑门右边。我疼痛不已,想起了在世上的经历。但这可比火烧柏林可怕多了。
1944年6月6日,诺曼底登陆后一段时间,阿道夫 希特勒下令:要求全民皆兵!无论男女老少,全部皆兵。妈妈站在死于诺曼底登陆战的父亲的墓碑前,痛苦不已。
军绿色的车早已等候着。妈妈紧握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你可……千万不……要死……啊……"可是她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的红眼如此忧郁,好像随时都要死去似的。我背起包袱,上了军绿色的大卡车。车上有男有女。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高挺着自己的鼻尖,好像战争一定会胜利的一样骄傲;几个女孩子不停的抽泣。
在晃荡的车上,我看见妈妈在桌前痛哭,还在一个牌子上写着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消失在我眼中的绿衣服。
我在军营中勤奋训练。
训练的日子很快结束了。我背着属于自己的枪,内心激动不已,骄傲的挺胸的同时却不乏有"一丝"恐惧。
天灰蒙蒙的,很压抑。我内心总觉得不安:今天不会有好事。
明明是很期待的一天,却好像被心中那小于分子的黑暗包住了所有的光。车子驶进一个小镇。我感觉周围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死寂,原来的温馨感在阴沉沉的天空下伴随着乌鸦叫一扫而空。
远方有一个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挂着树上,胸前的有几道裂缝的木牌上大大的写着:"我是胆小鬼"我一惊。因为这样的尸体越来越多。
远方那一小团绿色的东西是什么?
又是一个上吊自杀以示反对的人,穿着一身绿色衣服。我睁大眼睛,仔细一看,马上扑上去大喊 :"妈……"几位士兵制止了我。我疯了似的想挣脱,像一只饿极了的野兽,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是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混蛋,你这样会暴露行踪的!你妈妈已经死了!"长官呵斥道,"小子,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的家人也死了。可是你总得接受这个事实啊。"
后来我每次在战场上总是想着为妈妈报仇:把敌人都杀光,结束害死妈妈的战争。可我当时忘了,战争结束不仅可以以胜利的形式。
奋勇杀敌,使我在军中名气还可以。我一直想着,等战争结束,我一点要提倡和平!
1945年4月16日,苏军闯进了柏林。无数人冲进来,尽管我们拼死抵抗,却依然无法阻止他们。
"嗖--"一颗炮弹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被炸趴到地上,感觉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啊!我脑袋好疼……
世界如此安静,我就这样趴着,好像无论多激烈的战斗都无法惊动我。
无数道火光飞一般从我的眼前掠过,战友一个个在火光中倒下;土地被炸得坑坑洼洼;街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活像是人间地狱。
我用尽身体所有的力量,用手死死地撑住沉重的身躯,艰难地抬起腿往回撤。那一步步是多么艰难:像是许多血淋淋的地狱之手由地面中伸出,一直死死地攥住我的脚向下往死里拽。我使劲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步履蹒跚地慢慢奔跑。
凌晨,我从噩梦中惊醒。时间是三点钟。
我看了看周围熟睡的战友。
整个军营都被我上上下下翻遍了,我把所有找到的手榴弹和地雷紧紧绑在身上生怕它们掉落。在偷了长官的手枪后,我匆匆溜走。
我赶到苏军的必经之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我就要成为为国捐躯的英雄了,可我高兴不起来。
我潸然泪下。
苏军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毅然站了起来。
我攥紧了左手,愤然举起持枪的右手,坚定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住前方,时刻等待着苏军的到来。
苏军的身影出现了,正是时候!我朝前往死里冲,扯着嗓子大吼:"你们这些王八蛋,"我时刻准备着拉开手榴弹的保险"你们敢过来老子就和你们这些蠢货同归……""嗖"的一声,一个滚烫的东西贯穿了我的脑袋,鲜血涌流而出。
"我"从身体里出来了。
为什么……没有爆炸……不……
对不起,战友们。我受苦是活该,因为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虫子肆虐,在虫子啃食完我的右臂前,我一直都把手放在脑门右边。
2017.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