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行走,精神上是乐事,肉体上是苦事!
美女李记,是第一位全程走完体验的记者。
她第一次电话我,说希望这个冬天就能参与手工社野外作业体验,我呵呵一笑……
去年以来,老夏接到各类媒体朋友的预约采访和表达体验意愿的越来越多,我却更加谨慎,能婉拒就不会答应。
暂不接受采访,是手工社还只是萌发期的嫩芽,三四年探索实践,还远远不够还太肤浅;不大接受跟随体验,是野外作业的确苦逼,甚至狼狈,尤其雪厚天寒。这不是闹着玩的,半道上身体跟不上,进退两难,弄不好大家得背着走……
李记,是第一位不顾老夏的种种事先忠告、执意要全程参与的记者。
天还没亮,见到李记,是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更加暗暗担忧。
正是适于在家里睡懒觉、看口水剧的季节和年龄,老夏真还没见着有几人能受得了苦差事!何况这种大寒时节,一年中最冷的时刻,山里预报在0下20多度,健壮如牛的爷们都未必愿意自讨苦吃。
手工社执意这时候得上山,只因为这是我们重返自然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一种自然修行方式。一年四季,尤其像大寒、大暑这种两极节气,我们都必须和山里的野果树们、药草们去打个招呼,串串门,走走亲戚。记者和义工,多半愿意选择和我们春暖花开时节上山。
凭老夏开创手工社这些年的经验,愿意选择这种极端天气与我们“共苦”而不“同甘”的志愿者,不是高估了自己,就是一定是玩户外极限的“老驴”。
但一路上得知,美女李记,不是“老驴”[流汗]……
全程三天,有两天都是在山里,在雪里。最后的一天,从爬雪山开始到下山,大家整整走了10个半小时。
虽然雇了向导和马,山里雪太厚,上山近一半的坡路马拉爬犁都上不去,靠双脚;离最老野苹果树终点还有很远的距离,马再也上不去,停了下来。大家伙分工背着祭祀品和装备,在深及大腿和腰的雪里,一步一个陷阱的往前爬行。
美女李记,大部分的时候,都走在队伍前面。
老夏殿后,远远的,眼里满是这位美女稳稳的步子和瘦小的身姿。
倒是几位平日山野里久经考验的爷们,越是最后,在雪窝里东倒西歪,跌跌撞撞,连滚带爬。
因为茫茫白雪举步艰难,因为峰回路转目标却遥遥无期。有那么一段距离,体能和毅力大家都消耗到了极点。甚至,大家开始暗暗怀疑天黑之前到底能不能见到那棵老树……信仰的怀疑是可怕的,信心可能迅速土崩瓦解!
老夏提醒大家保存体力,注意节约有限干粮和水,争取留到最为紧要关头,一如上甘岭固守无名高地的小班长,提醒幸存的同志们检查子弹和节约手榴弹……
美女李记说饿了,撕开了分给她的仅有的一包牛肉干,小心的就着雪吃了两小片,转身伸手把大半包牛肉给了我,说“老夏,我吃饱了,你吃点……”
后来,冲击终点的路上,我们全体分着喝完了最后一瓶花生牛奶,两根大号雪茄烟式的手工社自产果丹皮,三只自产老苹果……
美女李记,都总是要匀出一点给大家,理由诸如你是探路的、你背的东西重、你很重要得保存体力等等……
返程下山,山风让气温骤然翻篇,大伙儿一下子好像坠入冰窟窿。
被雪水湿透的裤腿和鞋子,瞬间变成铁皮一样坚硬。冰意细切脚趾,如同老鼠在啃噬,大家都行动不便,走路开始不稳,更像木偶之身。
我提着嗓子问美女李记,“怎么样?能行?”她点点头,话一直不多,“我还好,没事!”转头一笑:“你们才辛苦!”
及至下山,围着哈萨克朋友家的火炉边一坐,几碗奶茶下肚,大家逐渐回过阳来。冻成铁皮的裤腿,从大腿往下开始流水,大家伙彼此搀扶拽掉袜子,鞋子里哗啦啦都倒出来满鞋子冰水……
连夜,驱车返回伊犁。
路上,老夏问后座的美女李记:“春暖花开日,还约么?”
她抬头一笑,毫无犹豫,“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