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姐收拾房间,把角落里那些不用的、落满灰尘的书籍都清理了,正好有小商贩吆喝着收废品,便一股脑的全卖了,我从屋里出来,看到混在书籍里我曾经似若珍宝的小本子也在其中,很是生气。
怎么能不问我随便卖我的东西?愣是从小商贩手里又给一本一本的捡了回来,嘴里还说着 ,“以后不准卖我的东西”。
“不卖就不卖吧,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妈妈叹了口气,在一旁说。
“妈,你知道什么?”
“不就是你写给达达的信吗!”
妈妈是不识字的,我在家里亦从未提起,却知道,那些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
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等我们老了,我读给你听!”
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已结婚生子,我已把它埋藏在落满尘埃的角落里。
2
那是一段青涩的时光,我把对你的思念全都倾注在本子上,本子不只是本子,本子夹着碎片的演草纸,演草纸留着被撕裂的不整齐的边沿,上面是各种数字和图案,只在背面,或者一小块的地方写着文字,写着一首小诗,写满了你。
与达达的故事是因着2006年初萌芽刊登的一篇连载文章开始的,文章是《恶来、玫瑰和我》,达达就是“恶来”,我就是“我”,我们无疑间的发现,开始追着每期都看,而书的主人是达达,我们高中同班,我们相识、相恋。
正如文章一般,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悄然发生,却有一个结局。
很烂很俗的故事,青春期的我们,在最美的时光里遇到最想爱的人,而他也恰恰爱你。
3
高中的我们是要求佩戴校牌的,有名字,有班级,有照片的那种,小小的长方形戴在左侧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当时,我把达达的抢了来,换上我自己的照片,天天挂在胸口。
达达不知,一次,我们在楼梯上狭路相逢,他低头看着我的胸部,我立马双手环抱,朝他吼,“看什么看?”
达达表示的很无语,“你怎么戴着我的校牌?”
我面露尴尬,心中窃喜,嘴上言语,“怎么啦?我喜欢。”
或许那时候,我已情根深种。
“我把你戴在胸口
就像把你种在我的心上
知道
思念从此生根
将开成一朵朵小花
距离是咫尺又是天涯”
达达个子很高,站在人群中显的出类拔萃,尽管不是优秀的那种,但身高绝对占了很大的优势,在人群中一眼便可望见。
去餐厅的路上,人很多,我一抬头便看见了迎面的他,寻觅的目光,两眼交汇,只一瞬,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回去在草稿纸上随手写下了“影”。
影
在人朝涌动的路口
我碰到你寻觅的目光
只那么一瞬
我看到
你的目光里满是我的身影
4
那段日子,感情特别泛滥,书里,笔记本里随处都夹着一片一片的小字条,关键还是演草纸的那种,上面画满了各种题,在一小片的空白处,写着文字,所思所感汇成三言两语被记录了下来,又不舍得扔,舍不得丢弃,就夹着了小本子里。
现在翻出来,看着十年前的自己,那个为了爱情、感情无限泛滥的自己,那个敢爱敢恨的自己,那个为了爱情执着的自己,那个为了达达的自己……
小诗两首(一)
你从我身边走过
带走了我的空气
留给我你的浑浊
我的每一个毛孔为你而活
怎么能不知道你的经过
那香烟味很美
那汗水味很浊
只是这好像都不属于我
小诗两首(二)
你朝我走来
带着淡淡的幽香
我故作镇定
抬起冷漠的眼睛
却抑制不住
我的周身为你流动
我的血液为你沸腾
5
高三的生活很紧张,考试很多,一次大考后,达达晚上翘课去网吧,下过晚自习,我缠着小豆子带我去找他,我们穿过漆黑的路,终于在一个小胡同的黑网吧里找到了他,可是那时候的他黑着一张脸,根本不领情,把小豆子训了顿,让小豆子把我送了回来。
悲催的是,回来在校门口遇到了班主任,问我我一句话都不肯说,小豆子不放心,跑来解释,事情越描越黑,最后班主任说:“走吧,明天都给我叫家长。”
第二日,达达自知闯了祸,跑来解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想来在爱情里我们总是很容易被原谅,于是约好周日在校门口的小书店见。
周日,我一个人傻傻的等了一下午,也没等来达达。
两次事件后我伤心不已,不再理他。
达达飞鸽传书,字里行间全是歉意,然后说,要请我去照大头贴。
我们在狭小的空间里激动的不敢言语,直到剩下最后一张,才鼓起勇气合照,他拦过我的肩膀,非说我怕他,离他那么远,怎么拍照?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发现他嘴角的烟泛着红光,映衬着不羁的脸。
6
每个人都独有一种香味,那时候我不只迷恋达达,还迷恋他特有的香味,而这香味很大一部分来自烟草味,达达吸烟,高中吸烟的大多是混混的学生,看起来很叼,没人敢惹,可能那时候达达也感觉自己很扯吧。
而我是很不削他的一个,青春期的爱恋,有时候会以对立面的形式存在,不知道怎么表达,以和他作对来彰显,所以我总是说他,把他的打火机藏起来,他要,不给,他亦不生气,只是会很无语的走开。
到高考结束后,整理东西,竟整理出来整整一盒子的打火机,我把他放在了一个卡通的铁皮盒子里,幻想着有一天带给他。
填报志愿时,达达说喜欢北方冰天雪地、大雪纷飞的梦幻王国,我坐在学校的楼道里,填了每一所达达填报的学校,可是放榜的日子,名落孙山,并未成行。
7
复读成了唯一的路,我在第一排,达达在最后一排,达达总是逃课,成了典型的坏学生,每次回来,叫后面的小兄弟来叫我,我们就在教室外面说会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我在说,他在听。
那时候每一个女生都认为:自己是特别的,能够让那个喜欢的男生改变,我亦不例外,以为自己是达达的救世主,以为可以拯救他于水火。甚至因不忍看他整天不来,而换了班级,可是即使我离开,亦未换回他一意孤行的沉迷于游戏的路上。
而我又何尝不是为此一意孤行,再没有理达达,不在一座楼上,不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可是我不快乐,复读的日子单调而重复,我在新的环境中不再言语,好好学习。
高考前最后一次见达达,是他要离开了,走,为了游戏,去很远的地方。
倘若我知道,有一天我们的分开是因为:你放弃的学业,在以后的日子里,伤了你骄傲的自尊。
那么,我愿回到十年前,回到你给我说的那个夜晚,就算让你恨我,也要把你留下,大声的给你说:“不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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