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一天之内，人类世界二百多个国家政府首脑的办公室中都出现了一份对全体人类的最后通牒。由于其内容是用绿色的文字表现出来的，因此许多人称它为“绿色通牒”。具体内容如下：

地球人类需要在此通知发布后90个地球日内完成人类文明的退化工作。包括退出一切城市建筑，停止一切工业化行为，停止一切科学技术研究工作，人类社会退化到农牧文明。

                                        地球细菌             

霍尔教授身穿全副武装的防护服在几个同样防护严密的特工人员监视下第一次走进了美国白宫的总统圆形办公室。推门而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白色墙壁上那几行刺眼的绿色文字。

霍尔教授是国际上最知名的细菌学家之一。他曾因发现“强噬细菌”而闻名世界。霍尔教授是在一次实验中从水泥块里偶然发现了一种可以啃噬钢筋水泥的超强细菌。这种细菌的生命力顽强远超人类的想象。它们可以在一千五百摄氏度的岩浆溶液中游泳，也可以在零下两百度的低温条件下睡觉。霍尔教授为其命名“强噬细菌”。

霍尔教授对总统办公室墙壁上的绿色文字仔细观察后，很快就发现这些绿色内容并不是用某种颜料涂写上去的，反而是拥有一种柔软的触感。为保证提取样本的活性，按照霍尔教授要求，在隔壁房间临时组建了用于细菌检测的实验室。当霍尔教授通过高倍电子显微镜对样本进行观测时，绿色组织竟然表现为了一种密集的细菌菌落形态。霍尔教授在惊叹于这种微生物的神奇创造力之余，也莫名感到了一丝丝恐惧。如果这些细菌菌落不是由人类培养出来的，那么也就意味着这种原核细胞生物貌似拥有了某种智慧。但是霍尔教授很快又为自己的荒唐想法感到滑稽可笑，因为细菌是只拥有简单的身体结构。你能想象几万亿个单细胞生物通过相互沟通配合，最终拼写出语言符号来实现与人类的沟通吗？

二

地球细菌这个名字曾在一个多月之前首次出现，并迅速被全球人类所熟知。因为它直接与一起震惊世界的“孟买事件”有关。先是印度孟买市长办公室的白色投屏上出现了最早的恐怖威胁。对方限期一周，要求孟买市所有人类搬离城市，所有周围工厂停止运行，否则将启动人类清除计划。对方署名正是地球细菌。

当时孟买市长却并没有将留言内容立刻对外公布，而只是告知了警察局长。要求他把大量警力用来抓捕那个竟敢随意在市长脸上抹黑的不法之徒。不过警局内部很快就有人向媒体泄露了消息，在经过多家媒体添油加醋后才公布出来。孟买大部分市民在听到新闻后都把这件事当做是有关市长的又一个笑话而已，很快就被所有人抛之脑后。

一周时间过去后，当人类准备迎接下个崭新的一周时，孟买的人类清除计划却悄悄启动了。没有任何征兆，孟买市民陆续开始出现大面积猝死现象，无论男女老少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死去。此时的人类生命如同城市夜晚亮起的繁华明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断电便导致无数生命几乎在同时瞬间被强制熄灭。

死亡如汹涌的浪潮一样席卷了孟买整座城市。大街小巷中倒毙了无数的人类尸体，房屋建筑的各类空间里也很快变成了盛装死尸的大小棺椁。大量失控的车辆如泥石流般前后拥挤着冲向了街边两侧的建筑。孟买市区火车站大约有几十辆火车同时追尾。庞大的火车车厢在惯性作用下好似数十条巨蟒的尸体在空中轻轻飞起又重重落下。车站那些出自英国建筑家之手的哥特式复兴建筑便在撞击中顷刻间灰飞烟灭。

幸存的人类有如惊弓之鸟纷纷逃离，大大小小的各色交通工具很快就堵塞了城市的交通要道。恐怖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整个孟买城市的上空，死亡还在继续，所以人们纷纷抛弃交通工具，开始徒步逃亡。

令人惊奇的是，只有在孟买市区范围内的建筑和工厂发生了大规模人类死亡事件。周边地区的人类和逃出的人类并没有再出现大量死亡的情况。

印度政府宣布对孟买市进行封锁，有专家推测是某种超级病毒感染导致了大批人的迅速死亡。由于担心外逃人群将携带的病毒扩散，印度政府又下令对外逃人员进行追捕和集中隔离。接下来印度最顶尖的传染病专家团队对逃出人群进行了全方位的身体检测，却没有发现任何病毒感染症状的存在。于是印度政府派出士兵敢死小队冒险进入孟买市区抢回了十几具死者遗体。专家又对尸体进行了检测，仍然没发现有人类已知病毒存在的踪迹。而且尸检报告最后给出的死亡原因也令所有人类大跌眼镜，遇难者竟全部死于严重的营养不良。

当整个印度都开始陷入恐慌，所有人都在等待厄运降临时，死亡却并没有向其他地区大规模蔓延。谋杀似乎只在孟买的市区进行。

死神离去后孟买并没有获得喘息的机会，人类不得不面对另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在当地持续的高温下，孟买市区的尸山尸海正在腐败变质。据有关专家粗略估算，孟买死亡的人数大概在500万左右。这些潜在的定时炸弹极有可能会导致另一场更大规模的瘟疫爆发。印度军队在派出大量的无人机巡视后，基本确定孟买已经无人类存活的可能。为了在最快时间内销毁大批量的尸体，同时又避免人员进入引发的二次感染，印度政府智囊机构提出了“焚炉计划”。所谓的“焚炉计划”就是通过投掷大量汽油弹和铝热剂燃烧弹点燃整个孟买城。汽油弹可以烧光街道上的所有尸体，铝热剂燃烧弹则可以烧穿一切建筑外层，引燃内部的尸体。由于对未知病毒的恐惧，而且考虑到火葬也符合大多数印度教信徒的传统教义，印度议会很快就通过了“焚炉计划”决议。

于是印度空军24小时不停派出轰炸机在孟买上空投下炸弹，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彻底将这一座印度工业城市点燃了。在印度洋西南季风的助推下，一种混杂了焦糊肉味的难闻气体很快就在整个南亚次大陆弥散开来。

三

当孟买的大火燃起时，远在另一个大洋西岸的美国城市纽约也收到了地球细菌相同的恐怖威胁。为避免重蹈孟买覆辙，美国政府只能乖乖组织了纽约市人类的撤出计划。美军派出大量飞机舰船参与了撤退行动，所以人类只用了六天的时间就把纽约变成了一座空城。

各国政府陆续开始将地球细菌定义为世界头号恐怖组织。人类各种著名情报机构和国际刑警组织都纷纷派出大量精英人员加入到对地球细菌的调查搜捕之中。但当人类正想真刀真枪地与对手较量一番时，却突然发现他们竟无从下手，因为敌人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地球细菌反复在人类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作案，从未失手也从未被发现。他不想露面时仿佛就可以把自己化作一颗水滴隐入了大海。地球细菌很像一只不知藏在世界某个角落的恐怖蝴蝶，只需轻轻煽动几下翅膀，便在整个人类世界掀起惊涛骇浪。

绿色通牒发出40天后，人类对地球细菌的真实身份还是一无所知。各国政府除了耗费大量精力搜遍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外，对于绿色通牒要求的内容并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与其说他们不想有所作为，倒不如说他们真的不知该如何作为。难道真的就凭一份威胁通知人类就甘于白白丢掉这几百年的文明成果。可孟买事件已经证实了他的恐怖实力，如果人类拒不执行极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这时人类当中的一些邪教组织又像雨后的毒蘑菇一样纷纷冒出头来，开始大肆宣扬“世界末日”言论。邪教徒们将地球细菌的身份肆意编造和夸大，很多信众便开始将其视为了至高无上的神明化身。很快地球细菌的形象就在人类的自我想象中诞生了，它拥有人的面孔，神的眼睛，魔鬼的牙齿。

绿色通牒发出50天后，霍尔教授如往常一样准时来到他的试验室。当他推开门后，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又出现了。在常用的那面两米乘一米的白色写字板上赫然出现了几行熟悉的绿色文字。那是一份会议邀请函，注明了会议的时间和地点，却没有表述会议的内容和目的。但霍尔教授没有丝毫的掉以轻心，或者是把这当做是某人的恶作剧。他必须如约参会，因为这段文字的最后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地球细菌。

于此同时，已经搬到洛杉矶的联合国临时总部的五大常任理事国的各国代表也都收到了同霍尔教授一样的邀请函。令所有参会人员感到不解的有两个问题，一是会议的地点为什么被安排在了已成空城的纽约。二是为什么要邀请一位细菌学家来作为代表参会。

按照会议约定的时间，美国军方派出了两支特种小队护送一行参会代表人员乘坐军用直升飞机到达地球细菌指定的会场位置。

霍尔教授和其他几位代表在飞机上都被安排戴上了全套的防毒设备。透过面罩上两个小小的窟窿，隔着直升机的玻璃舷窗，霍尔教授只看到了底下死气沉沉的灰色建筑，犹如一片静默的坟场墓碑。

直升机安全地降落在了原联合国总部大厦对面的达格·哈马舍尔德广场之上。另一支提前赶到的工程部队士兵已经在广场上修整出一大片空地作为直升飞机的临时起降机场。广场上原有的钢铁水泥雕塑都被推土机赶到了一边，这些曾经风光无限的人类艺术杰作现在变成了一堆枯枝烂叶慢慢等待腐烂。

参会代表下了飞机后在一名代号为“巨蜥”的上尉带领下穿过马路来到了附近的一座三层建筑，那就是地球细菌指定的会议场所。这时一行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指定的会场距离联合国总部大厦只隔着一个广场。会场周围的街道上塞满了被抛弃的汽车残骸和大量垃圾。在人类慌忙逃窜之后，这座曾经的繁华之都，美国最大城市现在已成为一座“死城”。突然出现的少量人类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如同几只外出觅食的蚂蚁迷失在了一处无主之地。

对面的联合国总部大楼依然是一副威严面孔。那座暗绿色的建筑外表庄严而宏大，内部辉煌而肃穆。在那里曾经发出过许多决定人类命运走向的智慧决策。可现在它的地位被一座简陋的三层小楼临时代替了，仿佛是在预示着这场会议并非有多么重要。几十名特种士兵已经提前进入整座建筑完成了搜索和检查，并在各个入口窗户都设置了盯防岗哨。巨蜥上尉在从耳麦中收到队友的安全确认后才带领着一众参会代表进入了三楼的会场。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小型会议室，一张长条会议桌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参会代表分两侧陆续落座，肥大的防护衣把每个椅子上的屁股都紧紧卡住了。两个身材高大的英美代表好像同时被塞进了婴儿椅。大家都戴着同样的防护面具难以辨认对方的表情，只能尴尬地互相点头以代替往常繁缛的外交礼节。会场也没有摆放任何代表国家的旗帜或身份牌，只有一面让霍尔教授颇感熟悉的白色写字板。

两支小队的特种士兵负责担任整座三层建筑的保卫工作，他们用携带的电池包接入楼层的电力系统，恢复了原有的监控设备。出于对参会代表安全考虑，他们将会场房间的所有落地窗帘全部拉上，并打开了房间的照明设施。会场留下巨蜥带领的三个士兵伪装成参会人员后，其余士兵退了出去在附近房间隐藏了下来。这次行动的士兵都同时收到了两个命令：一要坚决保护参会代表安全，二要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地球细菌。

同时美国中央情报机构以三层建筑为坐标起点，在方圆二十公里的范围都布置了最先进的预警雷达监测和大量无人机巡视。美国空军出动了一百架各式最新战机在纽约上空徘徊警戒。美国军方甚至动用了两颗地球同步间谍卫星对这一范围出现的一切生命进行了核查扫描。一旦地面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第一时间锁定目标并进行持续跟踪，让它无处遁形。

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多双眼睛都紧盯着各种高科技仪器上的大小屏幕。当距离会议约定的时间还有最后一分钟时，地球细菌仍然不见踪迹。美军的监视系统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目标的出现。当众人猜测这极有可能只是一场恶作剧时，那名代号“巨蜥”的上尉突然鬼使神差般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长桌一端主席的位置坐了下来。

更加让现场人员震惊的是上尉接下来的举动。他竟脱下了全身的防护设备然后朝着所有人笑着说道：“大家都脱下面罩吧，你们戴着也是徒劳的。让彼此再重新认识一下吧，我们是地球细菌。”

此话一出，整个会场都沉默了。似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掐住了喉咙，惊得说不出话来。大约十几秒后，美国代表第一个发出了声音。但是隔着厚厚的防护面具只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响动，咿咿呀呀，像是小孩儿在学说话。

巨蜥用手指了指美国代表头上的面罩，示意他可以脱下来讲话。

美国代表愤怒地扯下面罩后开始大声嘶吼道：“上尉你是准备叛国吗，还是你的脑筋出了什么问题？”

“很好，你很勇敢，其他人也脱掉面具吧！因为我们需要你们说话，否则我们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坐在前面的巨蜥仍然面带微笑。

于是会场的人员陆续都脱下了面罩，英美代表更是将笨重的防护衣褪了下来扔到一边。

“好的，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我们想告诉大家的是正在同你们讲话的这位人类并不是我们的真实本体。我们之所以选择他来作为发言人，是因为我们喜欢他的代号‘巨蜥’。地球上的科莫多巨蜥靠着唾液含有高度腐败性细菌来捕杀猎物。它们咬出的伤口可以让猎物获得细菌感染从而丧失行动能力。可即使拥有如此致命武器的恐怖动物在你们人类的破坏力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人类行为导致的海平面上升，环境污染等因素使得它们的栖息地大面积减少。再加上长期的滥捕乱杀，目前这种巨蜥在地球上已经是濒临灭绝的状态了。而且——”

美国代表突然跳起来打断了巨蜥的发言，“这个人真的是疯了，不管他是不是地球细菌，士兵们请立刻逮捕他。”

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三个隐藏的士兵如同雕塑一样静坐着，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美国代表马上变得恼羞成怒，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偷偷带进来的银色左轮手枪，用白色的枪管狠狠指向了巨蜥的方向。可巨蜥却毫无惧色，仍然微笑着说道：“开枪吧，打死他，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

美国代表感觉仿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开枪死的只会是你。”

就在枪手说话的瞬间，背后的三名士兵如饿狼般扑了过来并干净利落地夺过了手枪。美国代表叫嚷着想要再次挣扎着跳起来反抗，但三个士兵死死将他按在了桌子之上。但他很快也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在巨蜥做出一个闭嘴的手势后，那支银色的手枪便凶狠地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从现在开始到会议结束，周围所有的人类士兵都将被我们所控制。他们将会听从我们的一切指令，所以请各位务必遵循会场的秩序。否则我们将不会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

巨蜥的话像是挥动着大刀把面前的人齐齐斩断了一截，让所有的威严和傲慢都矮了下去。各位参会代表也很快明白过来，他们已经处于被囚禁的状态了。

在会议正式开始前，巨蜥宣讲了会议的大致内容。首先他们会向各位代表讲述三个故事，然后每位代表可以获得提出三个问题的机会，最后将邀请大家共同观看一场谢幕表演。

当巨蜥询问大家针对会议过程有什么异议时，会场的代表没有人再站起来反驳，也许是出于恐惧，也许是出于理智。

巨蜥说完便站起身来将旁边的那面写字白板推到了正对桌子的一个位置。然后奇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发生了。如同放映的电影幕布一样，白色的平面上竟然开始有了一些如梦似幻的涌动。这些微动慢慢地由浅入深，又很快地从透明向半透明变化，很像平静水面上泛起了一层层涟漪。接着那些变化开始有了颜色，有了轮廓，直到逐渐形成了蓝色的背景和一些黄色红色人的躯体。白色的面板最终出现了一幅颇具印象派风格的欧洲传统绘画。

“请问有谁知道这幅画的名字？”巨蜥指着那副画问道。

法国代表虽然戴着高度的近视眼镜还是最先认出了画作的真实身份，“那是我们法国画家高更最著名的画作——《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

“谢谢你，先生，这三个问题正是这幅人类绘画艺术的名字，也正好是人类哲学世界的三个终极问题。我们今天要讲述的三个故事也打算使用这三个问题作为标题。”巨蜥坐回了椅子上，并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就开始了他的故事讲述。

五

由于会议结束后人类情报机构根据现场的录音对所有的发言内容都进行了精准的复盘并整理成了文字资料。所以针对会议中地球细菌讲的故事内容和后边所开展的问答环节，在这里就直接引用文件的内容如下：

第一部分：三个故事

故事1 我们从哪里来

主被分配到了荒凉的银河系区域作为自己的试验场。这是一个外观呈扁球体，由四条旋臂组成的棒旋星系。在这片中等星系内拥有4000亿颗恒星。主开始穿梭于这璀璨星河之中不停寻找适合播种试验的土地。在略过一条悬臂边缘位置时偶遇了刚形成不久的太阳系，并且在这个简单的恒星系统中竟意外发现了两颗初具资格的岩质行星。她们都处于太阳系的宜居带上，同时具备原始大气和水资源条件。接着主便进入了太阳系的母星——太阳内部进行观测。在确定她是一颗年轻的恒星后，又对太阳系所有的行星轨道和相对距离进行了实地的测量。最后主亲自登临了那两颗行星视察了种子发芽所需要的湿度温度条件，并分别将其命名为生命一号和生命二号。两颗行星的个头相近，但是生命一号星球的生长条件要更优越一些。主最早向生命一号投放了种子，因此在40亿个地球年之前生命一号星球上出现了第一批生命。

故事2 我们是谁。

在地球的37亿年前，细菌种族就已经带着主的指令来到了地球上。细菌的祖先最先适应了地球当时的恶劣环境并生存了下来。通过自身不断地进化，细菌开始逐渐呈现出各种形态。直到35亿年前，我们的祖先后代进化出了原古蓝藻。蓝藻生物在原始海洋的大量出现，极大丰富了当时大气的氧气含量，从而为孕育出更多更大的好氧生物创造了条件。自此地球上的生物演化就进入了快车道。从最早的原核生物，到真核生物，多细胞植物，再到多细胞动物，地球生命开始蓬勃发展起来。

在完成创造地球生命系统的任务后，细菌的使命仍然没有结束。细菌的不同族群开始在地球的整个生态系统中担任重要职责。细菌负责创造了地球上70％的氧气，细菌改善了地球上80％的土壤肥力，细菌为地球上90％的生命提供了食物，同时也为地球环境分解了90％动植物尸体。

这些都是细菌种族在无智慧生命体的状态下所完成的工作，仅凭着秩序和分工就创造出了地球生命的繁荣。在这几十亿年的地球变化中，主并没有出现干预生命演化的进程。似乎地球已经成为了被遗忘的角落。

直到距今20万年前的一天，那时候人类祖先最早的智人才刚刚出现，地球细菌就重新收到了主发出的信号：要求细菌种族立刻开始建立对地球生态环境的实时监测。于是从那天开始，地球细菌就按照指令基因信息迅速建立起庞大的生态监测网络，不停地把所有从地球土壤、水源、空气中所获得的信息数据汇总后传递出去。

这项工作地球细菌一直持续到了今天，然后在五个月之前又接收到了主新的信号。那是一组包含大量进化基因信息的复杂指令。于是三个月之后智慧细菌出现了。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就是地球细菌。按照人类的生物学划分我们属于细菌界。虽然自从人类公元1674年荷兰人列文虎克就已经发现细菌种族的存在，虽然细菌无处不在，无处不有，虽然细菌数量庞大的难以想象，但是人类大多数时候仍然选择对我们视而不见。

故事3 我们往哪里去

在20亿个地球年之前生命一号就已经产生了智慧生命。这种智慧生命凭借它们的聪明才干又只用了100万年的时间就统治了整个星球，建立起了璀璨的文明。为满足不断膨胀的扩张欲望，这种智慧生命进入工业化时代后开始大量开采一种叫做绿石的矿物作为能源燃料。这种燃料虽然具有很高的热值，但是它的副产品却是一种超级温室气体。这种气体的温室作用大约是二氧化碳的一万多倍，而且该气体并不能被植物所吸收，也很难溶于海水或者土壤之中。这就导致生命一号星球上空的超级温室气体层越积越厚。它们的科学家很早就发现了这种气体的强大温室作用，但是它们通过大量的科学计算和数学模型推测坚定地认为温室效应至少还有二百年才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因此该星球的大部分智慧生命都认为这个问题短时间内不足为虑，埋头发展才是它们当前的第一要务。

不幸的是仅仅过了十个地球年的时间后，生命一号星球上的平均温度已经升高了五度并且还在继续攀升。虽然它们发现了全球温度异常所导致的灾害频发，于是开始采取大量措施来止住升温的脚步。但是积重难返，一切都为时已晚，连锁反应已被触发。首先是高纬度地区的冻土层全部融化后从中分解出大量的二氧化碳和甲烷等温室气体。接着是高温和干旱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森林大火，全球80％的森林被燃烧殆尽后又排出更多的温室气体。这一切都最终加速了大量生物的毁灭，生命一号如同滑向了太阳的怀抱，她变得越来越热。

在智慧生命发现温室效应三十年后，生命一号星球的平均气温升高了十度。两极冰盖全部融化，海平面上升淹没了全球90％的陆地。仅剩的一点高原土地在完全沙漠化后，陆地生物宣告灭绝。海水温度升高又导致了海洋动植物的大规模死亡，最后只有深海的部分细菌生物幸免于难。至此生命一号星球的播种试验宣告失败，但还是保留了一丝生命的火种。直到15亿个地球年之前，一颗月球大小的矮行星撞击了生命一号，致使她损失了一半的体重和全部的大气。等到全部水资源蒸发殆尽后她也彻底沦为了生命的坟场。这时生命二号星球上才刚刚产生最早的真核细胞生物。

第二部分：人类代表与地球细菌问答环节

对话双方：美国代表与地球细菌

问题1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不是一个人类恐怖组织，甚至都不算是人类，而是那些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的小虫子吗？

回答1

对，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最小也最有力量。我们小到可以任意出入于你们身体的各种结构中。我们也可以随时出现在地球上的任何场合来留下文字或者图画。我们可以钻进人的大脑来控制你们的行为。我们也可以通过控制这个大兵体内的细菌来实现与你此时的对话。

问题2

“你们感觉编出一些童话故事来就可以骗人吗，虽然你的故事很有想象力，但是你们感觉我们会相信吗？

回答2

“对于你们人类相不相信，那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我们只负责按照主的要求向你们传达到位。清除计划已经开始，接下来怎么选择，那是你们的事情。”

问题3

“你们在孟买究竟做了什么鬼把戏，是使用了某种超级病毒吗？”

回答3

“一个人身上从内到外存在着数量亿亿计的细菌。我们的同类寄生在人类体内所有的大小器官之中。我们可以随时对指定部分的细菌发出操控指令。孟买的清除计划不难做到。”

对话双方：中国代表与地球细菌

问题1

你们的故事中提到了智慧细菌的出现。那么智慧细菌是否对孟买市民身体上的细菌下达了行动指令？

回答1

智慧细菌的确下达了指令。不过不是行动指令，恰恰相反，而是终止行动的指令。我们停止了人体身上的一些细菌活动。我们要求孟买人类肠胃中的所有细菌终止对某些重要营养元素的分解转化工作。他们的身体两至三天内得不到这些重要元素的补充就会立刻死亡。

问题2

智慧细菌是否可以指挥地球上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细菌去完成某项任务呢？

回答2

是的，我们可以做到。

问题3

智慧细菌是怎么实现远距离传达指令的？

回答3

对于这种信息传播方式目前人类语言库中没有足够精确的术语可以表述清楚。不过我们可以透漏一个大致方向，因为人类已经发现了它们的存在，那就是宇宙暗能量。智慧细菌对地球上任何一处细菌下达的指令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的。智慧细菌只需要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发号施令，孟买清除计划就可以被准确无误地执行。

对话双方：英国代表和地球细菌

问题1

你们说的清除计划是要清除所有人类吗？

回答1

对不起，我们不予回答

问题2

故事中的生命一号和生命二号分别指谁，是火星和地球吗？

回答2

对不起，我们不予回答

问题3

主是谁，是基督耶稣吗？

问答3

这只是我们从人类语言中选取的一个意思相近的称谓，跟你们认为的主是两码事。

对话双方：法国代表和地球细菌

问题1

主是来自于地外更先进的文明吗？

回答1

对不起，我们不予回答

问题2

主除了在地球上撒下生命的种子外还往宇宙其他地方播种了吗？

回答2

对不起，我们不予回答

问题3

你们如何实现与主的沟通，也就是用什么通讯方式沟通？

回答3

与智慧细菌对其他细菌下达指令的方式一样，用最合适的人类词语来形容就是“宇宙暗能量。”只不过单个细菌发出的信号会很微弱，但是整个地球所有细菌发出的能量汇总起来就会向外传递出一种很强大的信号。

对话双方：俄罗斯代表与地球细菌

问题1

智慧细菌已经拥有了类似人类的智力水平吗？

回答1

不是类似，是超过

问题2

如果人类不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回答2

我们会等待主的指令，但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完全有能力发动全球范围内的清除计划。

问题3

你们如此倒行逆施难道就不怕人类的核武威慑吗？你们应该很清楚地球现有的核武数量足够毁灭地球上百次了。人类可以利用核武器作为筹码逼你们进行谈判。

回答3

我们已经说过了，地球细菌无处不在。也许就在我们的这一段对话结束后，智慧细菌已经下达了销毁人类所有核武器的指令。

对话双方：霍尔教授与智慧细菌

问题1

智慧细菌拥有什么样的身体结构，是一个个内部都长着一颗脑器官的细胞吗？

回答1

不，教授，智慧细菌是由一万亿个细菌组成的菌群。其中的每个细菌都具有类似你们人类脑细胞的作用。这个菌群就是地球细菌的大脑，负责指挥所有地球细菌的行动计划。

问题2

如果智慧细菌拥有超越人类的智慧，你们最终会代替人类吗？

回答2

智慧细菌不是自然演化的产物，而这本是不符合主的实验规则的。但是鉴于生命一号的失败经验，主不得不下达指令进行干预，于是智慧细菌才产生了。

问题3

你们究竟向主反馈了什么信息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回答3

这里我们借用一个人类混沌理论中的术语来说明。蝴蝶效应是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有人类曾把这一效应形象地描述为“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便可以在几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而我们发现的正是这只抖翅的蝴蝶。

六

巨蜥在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后便停止了说话，似乎故意给人类留出了一些喘息的机会。会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现场的每位人类代表似乎刚经受了一次灵魂出窍。他们的理智仍在不停挣扎着试图跳出幻象，可是他们又找不出更科学的理由来解释已经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询问所谓的谢幕表演在哪里进行。巨蜥便站起身来邀请大家一起聚集到房间的窗户前，并亲自拉开了巨大的落地窗帘。然后联合国总部大楼的正面影像就在太阳的暗色余晖下出现了。无数块玻璃幕墙映射出了万道光芒，好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要将收到的阳光全部折射回宇宙。

正当大家疑惑地盯着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巨大建筑时，黑夜竟突然开始降临联合国总部大楼。一道黑色幕帘从大楼顶部缓缓降下来，直到覆盖了整座大楼。时间并没有快进，太阳也还没有落下，周围的一切都是正常的灰白颜色。只有总部大楼消失在了黑幕之中。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黑色在大楼顶部最先出现又最快消失了。屋顶的位置开始变得透明，渐渐露出了背后的天空。

霍尔教授这时仿佛如梦初醒，他大喊一声：“天啊，这是强噬细菌。”

人类公元2001年9月11日，纽约曼哈顿区南端的世贸大厦双子塔在惨遭撞击后两小时之内全部倒塌。而同在曼哈顿区且距离不远的另一座人类著名地标性建筑联合国总部大楼在强噬细菌的啃食下，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完全消失了。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和轰鸣，没有分崩离析的碎片和烟尘。整座伟大的建筑如同奶油雪糕一样在烈日下融化了。所有的建筑材料并没有消失，而是变作了一种类似黑色沥青的熔融状液体物质向四周蔓延。

伴随着这恐怖壮丽的巨大灾难场面，会场房间内响起了那份对人类的最后通牒：

人类需要在通牒发布后90个地球日内完成人类文明的退化工作。包括退出一切城市建筑，停止一切工业化行为，停止一切科学技术研究工作，人类退化到农牧文明。

那是智慧细菌通过控制着巨蜥的语言中枢在发出声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嘴巴在有节奏地开合着，大声念动这恐怖的咒语。

当参会代表被准许离开时，巨蜥又礼貌地站在门口目送所有人走出房间。霍尔教授成为最后一个 起身走向门口的人。

巨蜥向教授又露出了那种机械式的微笑并伸出了一只手，“你很了不起教授，提前就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武器。我们这次邀请你来就是希望你回去可以把强噬细菌的破坏力对所有人类公之于众。”

霍尔惊恐地问道：“你说这是武器，你们要用它来对付人类。”

巨蜥摇摇头，“不是要对付人类，而是用来帮助你们加快文明退化进程。让地球上所有钢筋水泥建造的城市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你的研究发现不是证明了这种强噬细菌可以对水泥钢筋等物质进行分解并转化为矿物质、二氧化碳和少量氧气。这些物质都会被强噬细菌带入被清理出来的地块土壤中，所以不用担心温室气体的增多。”

霍尔教授还想再说些什么，巨蜥却并没有给他机会。

“飞机在等你了教授。”巨蜥提醒道。

霍尔教授没有与其握手，而是径直走下了楼。

纽约的会议结束三天之后，一次特殊的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在瑞士日内瓦召开，除中俄英法美五个常任理事国参加外，还有二十五个非常任理事国参加。参会的成员除了有各国首脑为主的政府官员外，还邀请了大量世界各行业最顶尖的权威专家参与会议。会议主题就人类文明当前遇到的危机进行了讨论。会议整整持续了一周，遗憾的是人类的精英们并没有想出拯救自己种族文明的最好办法。因为人类所要面对的是一群数量可能超过宇宙所有星星的庞大种群。虽然它们十分渺小，人类一个喷嚏就可以将其甩出十米开外。但这恰恰正是它们的恐怖所在。人类那些绞尽脑汁创造出来杀死同类的高科技武器对于细菌来说如同玩具。而且它们已经提前占据了人类的身体，所有人类都已成为细菌的人质。细菌离开人类仍然可以立足于世，但是人类离开细菌将会难以存活。

会上仍有人提出了利用核弹毁灭地球的“核威慑”方案，但是就在该方案提出大约十分种之后，所有参会的有核国家领导人都收到了来自国内的紧急报告。他们藏在秘密基地的所有核武器和核电站都遭到未知力量的损毁。人类所拥有的核弹和核能设备中的核燃料以及全部仓库储备竟然不翼而飞。事后有专家推测应该是某种可以吞噬放射性元素的细菌所为。这样地球细菌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让那些曾悬在所有人类头顶上近一个世纪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变成了一堆堆破铜烂铁，也彻底粉碎了人类开展核威慑的幻想。

七

绿色通牒发出60天后，各国政府陆续开始发布全国公告，承认了智慧细菌的存在和绿色通牒的真实性。为避免孟买事件的大范围重复上演，所以要求所有人尽快撤离城市和工厂区域。

绿色通牒发出90天之后，地球细菌宣布正式接管地球，人类文明进入退化时代。地球细菌允许人类成立的各个国家组织存在，但明确告知会严密监视所有人的行动。对于任何企图反抗人类文明退化计划和被认定为恶意破坏地球生态环境的行为都将采取严厉处罚措施。

地球细菌正式接管人类世界两天后，强噬细菌开始从全球各大沿海城市发起进攻。它们融掉一切人类现代文明的产物，无数的高楼大厦，公路桥梁，工厂设备都在顷刻间被化作黑色的粘稠液体。这些液体又在一天之内凝固，形成了黑色的坚硬外壳。强噬细菌所过之处，都如同被熔融的火山岩浆厚厚覆盖了一层。甚至是那些人类二百多年所累积产生的万年都难以自然降解的塑料制品也都统统被强噬细菌所消化了。一时之间，各大陆上原来人类最繁华之地都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每当夜幕降临，地球上众多的古老平原似乎又恢复了它们刚形成时的本来样貌。

从太平洋的东海岸到西海岸，从印度洋的东海岸到西海岸，从大西洋的东海岸到西海岸，再到整个狭长美洲的最南端到最北端。人类所有的城市区域都开始被一种黑色的融流所覆盖。这股融流不断地继续向内陆城市扩张，被驱赶的人类只能逃往一些原来的穷乡僻壤之地。

人类世界也曾出现了几次地区性的反抗。不同以往的是，这些战斗全部都发生在人类的实验室中。面对人类肉眼看不见的敌人，人类用来自相残杀的传统武器没有丝毫的作用。只有一些人类细菌学家还对自己的专业领域抱有希望。有些国家曾尝试建立无菌空间来作为人类对抗细菌的基地。但是地球细菌总是可以出现在他们所建造的任何一所地面上的无菌房间。

后来又有一批科学家偷偷在地球上几个深度达到千米以上的地下掩体中利用伽马射线创造出几个绝对无菌实验室。并在其中开始了用来对付强噬细菌的有效抗体研究。可惜地下实验室防线也仅仅维持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被地层深处的细菌攻破了。强噬细菌从地面入口开始分解了所有通往地下的钢铁电梯，使得一大批人类最优秀的细菌学家永久困死在了地下千米的黑暗之中。人类的反抗行为引发了地球细菌的高度警惕，它们很快就发起了针对人类所有科学实验室和科研设备的重点销毁行动。自此人类科学的臂膀被斩断了。

人类工业停滞，科学被封锁，大量人口被赶出城市进入到了农村。人类文明在被强制退化的过程中，现代社会中的大量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精英一下子失去了他们高贵的社会价值。原有社会阶层体系开始崩塌。吃饭和粮食问题成为全人类首要关心的事情。“三农主义”开始成为各国重构新型社会体系的主流思想。

这种短时间内的社会急速转型必然意味着混乱的产生。城市文明的消亡，大量无业游民涌入农村。农村有限的耕地和住房必定会引起人们的哄抢。各国政府如果没有强有力手段维持时局稳定并尽快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旦农村原住民和城市流亡者之间的矛盾激化，便会产生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

谁也没想到澳大利亚会成为第一个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的地区。强噬细菌在澳洲大陆登陆后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对所有城市文明的吞噬。由此产生了约两千多万的城市人口需要解决吃饭问题。但是澳大利亚政府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土地资源分配方式，大部分可用耕地和牧场都集中在少量的私人手中。两千多万人如洪水猛兽一般开始涌向这些地区后，混乱便开始了。

耕地上的粮食和牧场上的牛羊资源成为人们抢夺的重点。流亡人群渐渐组成以家庭为单位的战斗小组，流血事件大量出现。澳大利亚政府派出军队进行干预，但是那点少得可怜的军队力量很快就被抢红眼的人群淹没了。随着军队武器流入暴民手中，澳大利亚的战事愈演愈烈。后来据人类的不完全统计，大约有一千多万人死于此次澳大利亚暴乱中。

鉴于澳大利亚的残酷教训，世界其他国家政府纷纷加强军队对社会的管控并尝试推出大量实验性的社会转型措施。

八

进入退化时代1年后，人类全球范围内的大饥荒爆发了。首先是人类为求自保所推出的粮食禁出口政策一下掐断了世界粮食流通的血脉。许多较小的粮食净进口国在吃完他们有限的战略储备粮后，便开始忍饥挨饿。同时随着地球细菌销毁了所有的化工产业，人类现代农业所依赖的化肥农药和机械设备都失去了来源。虽然社会上出现的大量闲置劳动力可以补充到农业生产中，但是那些被过度使用的耕地如同一群患有药物依赖症的病人一样，很快就表现出肥力不足，病虫害严重，亩产量大幅度下降等众多问题。情况严重的部分地区种下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

于是有人开始烧毁大面积森林来获得原始土地，可冲天的火光和硝烟同时也引来了细菌种族的注意。最后放火者遭到清除，烧焦的土地重新又被强噬细菌占领。

一些耕地面积狭小，没有足够粮食自给能力的国家就成为了饥荒最严重的地区。如亚洲的岛屿国家日本和菲律宾，两国都在此次大饥荒中损失了差不多一半的人口。同为弹丸小国的新加坡由于提前宣布加入中国大陆而获得了大批量的粮食援助，这种危难时刻的人类义举尤为显得难能可贵。

随着人类工业化进程终止，石油资源已失去它曾经的经济和战略地位。国际石油买卖的中断，也让靠卖油为生的中东国家一下子变成了世界上最贫穷，最饥饿的地区之一。

昔日看似牢不可破的欧盟组织在粮食危机到来时转瞬间分崩离析。以德法为主的产粮大国先是拒绝按照欧盟规则对其他国家伸出援手，接着又纷纷宣布退出欧盟组织。冰岛由于高纬度的地理位置导致其粮食供应全部依靠进口。所以在冰岛人只用了一周就吃完国内所有食物后，大多数居民选择逃往低纬度的欧洲大陆或者英伦三岛。英国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到了后期更是开始恢复了二战时期的粮食配给制。欧洲的荷兰比利时以及其他十几个袖珍国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饥荒。以山地居多的西班牙和意大利也出现了严重的吃饭问题。这些地区产生的饥民为寻找食物只能越过边境向四周临国逃难。再加上大量来自中东地区的难民涌入，德法两国采取了关闭边境和武力驱赶等手段。导致了多起大规模人员流血伤亡事件。

反倒是往常以闹饥荒闻名的非洲大陆并没有在这次动荡中有什么强烈的表现。由于缺少了西方国家的政治干预，许多非洲国家的国内政局开始趋于稳定。大多数非洲国家本来就以农业经济为主，因此他们受文明大退化的影响较小。而且在失去西方资本主义列强的经济压榨后，当地农业种植结构发生改变。非洲农民开始大量种植玉米、豆类、薯类等主粮作物，基本上满足了国内的食物需求。

进入退化时代5年之后，地球99％的城市建筑已经被摧毁，约有十亿人死于混乱和饥饿。那仅剩的1％城市在经历了几次中东的沙漠风暴后便被完好无损地深埋在了黄沙之下。

进入退化时代10年后，人类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都完成了向农业社会的退化。在这次社会转型中，中国凭借原有的公有制社会制度迅速完成了经济转型和社会的稳定。庞大的人口劳动力、广阔的耕地面积和五千年以来的农业经验积累使得粮食产量逐年翻倍递增。坚实的粮食基础让其快速驶上了正常的社会运转轨道。

原来的那些西方发达国家由于其私有制的局限性导致他们走向了长期混乱和经济停滞的死胡同。许多国家仍然处于长期吃不饱饭的穷困状态。曾经自诩世界第一大国的美利坚合众国更是由于资源分配不均问题和种族矛盾问题最终导致了联邦制被迫取消，美国各州纷纷独立建国。北美大陆上一下子竟然增加了五十多个国家。其中一些黑人国与白人国依然在边界上摩擦不断，冲突频发。

因此中国的成功引起了其他国家的艳羡并纷纷效仿。中国社会变革的先进经验逐渐被许多国家所接受和采用。中国逐渐成为了综合实力第一大国。

在亚非拉一些军人政治色彩浓厚的国家则走向了令一个极端。由军队夺权建立的军事独裁政府通过武力手段抢得大量土地。军队首领逐渐成为全国最大的地主。所有百姓租种他们的土地，并且需要向他们缴纳高额的粮食数量作为土地租金。

退化时代唯一令人类感到意外的是地球细菌竟然创造出了大面积的可用耕地。那些被强噬细菌所吞没的城市土地在经过半年的时间沉淀后逐渐恢复了肥力。强噬细菌留下的一层黑色外壳经过风吹日晒后就变得松散易脆，破之如沙。一段时间后无数顽强的杂草嫩芽纷纷穿破黑壳钻出头来。人类在发现这一现象后也马上意识到黑壳底下土壤的变化，便开始大规模翻耕强噬细菌所留下的土地。不到一年的时间人类的可用耕地面积就翻了一倍，这就给更多的人口提供了粮食来源。

耕地面积增加后，人类新兴的农业大国在保证满足全国人口口粮的种植面积后，开始推行耕地轮休制度。这样就让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耕地获得了肥力恢复期，农业耕种也就进入了良性发展。

九

地球人类进入退化时代11年后的某一天。北美密西西比国的一座集体农场的小木棚里，霍尔教授正在聚精会神地用一个天然水晶石镜片制作的显微镜观测粪肥中的益生菌。他此时已经成为了这座农场的首席农业顾问，负责研究牛羊粪肥的渥堆发酵技术，致力于提高农家肥中的营养成分和有益菌群落。这些有益菌可以用来改善作物根际微生物群，增加土壤肥力，促使粮食增产增质。

小木棚的木门被推开了又合上，霍尔教授并没有理会是谁。因为农场上的几个顽皮孩子常常喜欢跑到他这里来参观一些稀奇古怪的简陋设备，并不停地问东问西。

“好久不见了教授，看来您已经适应了新工作。”一种熟悉的声音在霍尔教授背后响起。当他转过身时，却只看到了一张干净漂亮又十分陌生的年轻人的脸。

“对不起，小伙子，咱们认识吗？”霍尔教授疑惑地问。

“教授，您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声音吗？”年轻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霍尔教授盯着那个微笑，突然心中一惊，“你是……你们是地球细菌。”

“不愧是霍尔教授，还是那么富有洞察力。”年轻人真诚地注视着霍尔教授夸赞道。

“人类不是已经屈服了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霍尔教授转过身去继续自己手中的操作。

“我们是来向您告别的教授，智慧细菌的使命已经完成，马上要进入休眠。”年轻人的话让霍尔教授一下呆在了原地。

“你们是说，对人类的管控结束了吗？”霍尔教授再次转过身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是的，地球细菌将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人类社会可以按照正常速度进行发展了。”年轻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走到了霍尔教授面前。

“不过地球细菌将会继续对人类行动监测，如果你们的行为再次触发地球生态失衡的警报，我们不敢保证下一次主会下达什么指令。所以你们人类最好制定出一条正确的发展道路。”

“我能再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吗?”霍尔教授用一种恳切的目光看着对方。

“可以，不过我们也可以选择不予回答。”年轻人温柔地笑着。

“亲手毁灭人类智慧用几百年创造的现代文明，主难道一点不感到可惜吗？”

年轻人突然收回了笑脸，英俊的眼睛开始变得犀利起来，似乎从中射出了一道冰冷的光。

“其实对于主来说，你们引以为傲的现代文明所达到的程度与此时南太平洋一座小岛上的土著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相反你们的智慧所带来的无节制地扩张、探索、发展和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却让主感到恐怖。”

“好了，该说再见了。”年轻人又向霍尔教授伸出了一只手。

霍尔教授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握紧那只年轻的手。那是一只温暖又柔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