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女人从高中毕业了,在那个刚恢复高考的年代能上大学的不多,高中学历也是不错的,能包分配工作。女人跟大多数同学一样,选择了工作,没有参加高考。女人是雀跃的,终于可以摆脱家,不用小心翼翼的看父母的脸色,不用伸手要钱。
女人分在了工厂上班,学习机床。女人聪慧,上手很快,领导同事都夸奖她。这几年在母亲的磨练下,女人织的一手好针线活。女人帮这个同事织个手套,帮那个织个围巾。在别人眼里女人是热情开朗的,总是笑嘻嘻的帮助别人,所以女人的人缘很好,前边总能围着一群朋友。女人变得越来越开朗,连带着在家的时候也变得有底气,腰杆子挺得笔直。也慢慢不再畏畏缩缩,不再对母亲的话听之任之。心情不好就顶撞回去,看见母亲气的够呛,女人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吐出心中积郁许久的浊气。
十八岁的女人是漂亮的,张扬的,浑身散发着光芒。她学着二姐穿衣打扮,学着二姐言谈举止,学着二姐怎么在众多追求者中游刃有余的周旋,挑选。最终她挑选了一个心目中最优秀的。那个男人符合了情窦初开的女人所有对白马王子的幻想。高大,帅气,家境好,工作好,性格脾气好,反正是哪哪都好。而且比姐姐们的男朋友都要好。女人很骄傲,脸上甜蜜的气息仿佛能开出花。
男人的母亲对女人也很好,听到女人的遭遇,男人母亲对女人很心疼,像对亲女儿一样对她。给她做好吃的,冬天给她做棉衣棉裤,女人感动的哭了很久,因为她手巧的亲生母亲都没有给她做过一件衣服,都是穿姐姐们剩下的。她越发觉得男人母亲才是她的母亲,这个家才是她的家,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突然。女人在机床操作时发生了意外,大腿卷进机器,大腿骨折,住进医院。女人忘不了当时疼的撕心裂肺的感觉,简直要了她的半条命。腿接好了,恢复期很缓慢,住在医院里照顾她的是男人的母亲。父亲那时候身体已经开始不好,母亲忙于照顾父亲,很少来看望女人,即使来了也是站在旁边,淡淡的,没有多少悲伤。病房的人问女人,那是谁,女人羞于说出那是亲生母亲。心里对母亲的恨一点一点加深。
出院后女人索性直接住进了男人家,跟男人的妹妹住一起。在那个封闭的小地方,街头巷尾人人传着谁家的姑娘没结婚就住别人家,这件事给了体面的父母最响亮的一记耳光。兄姐都来劝她,她不听,只说又不是跟男人住一起,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别人说,让他们别管。执拗的让父母不再想管她,只当没生过她。
远方传来消息,祖父过世了。女人匆匆赶到,却来不及见到最后一面。这是女人长这么大最哀伤的事情,一度哭的昏厥过去。世上对她好的人本就不多,就这样天人永隔了。丧事办完,祖母和叔婶开始商量女人的事情。这些年女人的生活在她断断续续的信件中大家也知道了。知道了女人的不易,心疼她的可怜。现在她已经工作,叔婶就想动用关系把女人接回来,给她安排工作,并介绍了一个家境很好的小伙子给她认识。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身高跟她差不多,油嘴滑舌,瞬间觉得反胃,跟她的男人没法比,她的男人才是人中龙凤,这个矮小油腻的男人算什么。热恋中的女人忘记了她曾经多么想回到这个她梦中对她充满善意的地方,只想回到她的男人的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拒绝了叔婶的帮助,回到了家。
跟那个男人生活了几年后,在她的一次次要求下,婚礼终于提上日程。女人兴冲冲得准备着婚礼需要用的东西。此时父亲已经去世,家里母亲当家做主,姐姐们已经嫁人。女人回家问母亲要嫁妆,姐姐们有的她也必须得有,这是母亲欠她的。母亲没多说什么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嫁妆给了她,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天。女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一切顺顺利利,就等着日子一到风风光光出嫁。女人开始感谢老天爷,虽然之前的那些年过得不好,但是给她了如意郎君,许诺了她之后的幸福生活。她还是幸运的。女人满脑子幻想着未来的生活。男人很优秀,以后能升职,飞黄腾达,换个大的房子,生个漂亮可爱的孩子,相夫教子好不快活。想着想着都能笑出声来。
婚礼前一阵单位派女人出去学习,等回来正好快结婚然后休婚假。学习比预定的早了几天结束,女人兴奋得往家赶。早就偷尝过禁果的女人想着小别胜新婚的情景,想着想着嘲笑自己真是没羞。又一想要结婚的人了,想想自己丈夫怎么了。
然而,甜蜜过后狗血的剧情却打的女人措手不及。是的,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打开门的瞬间,布置的喜庆的婚房,满目红通通之中床上那两个白花花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是那么刺目,不堪。女人甚至忘了尖叫,止不住的干呕,眼泪鼻涕狼狈不堪。而床上的俩人经过了慌乱之后镇静下来。屋里陷入了沉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