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市的人,对土地没有什么感觉,更谈不上热爱、尊敬。我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长在城市。父亲当过兵,是见过世面的人。为了我们能够接受好的教育,在我两岁左右将全家搬迁到小城市居住,说它是小,是因为它是个四、五线的城市。
我们一家租房子住在城市的郊区,周围全种上蔬菜,因此有机会接触过农村人的劳作。但那是纯粹是出于好玩的心,我也从来没有踏踏实实的耕作过,也没条件,自然也没有农民对土地的情感。更何况,对于一直在出租屋长大的孩子,是耻于说自己是农村人的。
读蒋勋的《池上日记》,那种对于驻村生活的描述、对乡村风景美的展露,勾起了我对于土地、对于农村的记忆。想起童年的暑假,我坐在姑奶奶家院坝,可以一览无余远处的麦田,麦田一浪一浪的向远处荡过去,就是风的形状。在油菜花开的季节,我可以看到整片的油菜花。一条石铺小路如蜿蜒的蛇,游走在油菜花间。我经常和邻居的小伙伴,当时还认作干姐妹。我们随意的摘一根、剥去外皮,放入口中,甜甜的,很好吃。
我现在没有机会亲近土地,体会不到土地之母的大德。土地之德更像是我的图腾,厚德、载物。生活日常,现在的我把做家务,如买买菜、饭后刷完、打扫厨房、拖地、睡前收拾孩子们的玩具都是我亲近生活的仪式,是对土地之母卑微的匍匐与亲吻。
蒋勋在《池上日记》中提到的传统的红,红红的灯笼,喜庆的颜色,代表吉祥。中国红是我以前不太关注的颜色,总觉得它有点土,不够现代,确是我们文化中重要的基因。我时常想起小时候在家过年,父亲总是说:“三十夜的火、十五的等”,所以每到年三十总是把火烧得很旺,十五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通宵达旦。这个烧火的习惯在我爱人这里得到传承。
这两年,每年的元旦,我们都会开车到水库的空旷之地,带着孩子们拾起干柴主要是玉米杆,架起一堆柴火,点燃它,听着噼噼叭叭燃烧着的声音,能驱走内心的暗。每年十五元宵节,我会把家里的所有等都开着,有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望,就是一种习惯。
蒋勋在《池上日记》中提到的人,如祯红,他的一个学生读完美术系、在巴黎、在中国都持续画下去的人。坚持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一件看起来很苦,但却很酷的事。公东教堂的创始人锡质平神父对质朴有一种信仰的力量。校舍是简单的清水模建筑,请的是从瑞士来的各个领域的专业技师。我羡慕当时的学生在偏僻的乡村接受的是国际化的教育。我羡慕的国际化,以今天的眼光看来不是它高大上,而是能够享受到关于“人”的教育。
我想“物”应该是质朴的、教育也应该回归到“人”本身。还有蒋勋在书中提到的回乡的青年。有的是当地的,有的是外来的,以自己的一技之长开始创造生活。他们自趣相投,或者往返在乡村与都市之间。我想,也许在哪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什么样的人一起工作,有共同的价值观、共同的志趣,谈天说地、生活互助,这也许是很多都市人的梦想吧。
还有《池上日记》中写道的碧娜·鲍许的《巴勒摩 巴勒摩》,卡夫卡的《大墙》,墙到底代表什么?实际我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堵墙,将我们自己与自己、自己与他人隔离开来。但心之墙又或许是需要的,延续到生活秩序中,它是构建私的领域的心理基础。是人自我觉醒前的架构,当自我苏醒,心墙倒塌,我们不应再抓住什么了。我们也抓不住现实世界的任何东西。就如“巴勒摩”中舞台的女子不断抓起几根意大利面,意大利面掉地上,气急败坏的吼叫: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
我最近想写书,可又害怕自己文字苍白,所以想读蒋勋的书,吸取写作的能量。如蒋勋说的“创作或许离不开生活的记忆,离开了生活,贫血,苍白,也只剩下琐碎的呓语了。”
读的过程中,我实际已经忘记我的目的,在书中获得的更多。似乎对“人文”二字有了一点领悟、对时间和空间有了感性的认知。天圆地方的建筑、铜币、铜镜是古人对时空的理解。时间是什么?空间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到哪里去?我们生活的空间,这个都市的原点是什么?蒋勋说的“零坐标”在哪里?
告别巴别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