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憔悴了很多,本来也是个少年,却为我变成如今这般,很多公司的事情,他也都会在我面前办公,除非是紧急会议,也只是去一会儿就匆忙赶回来。
有时跟我讲讲笑话,我假笑着,的确很假,假到牧言书心疼地吻着我眼角的泪,边笑边哭。
今天,他一如往常地拿出故事书,清早起来的时候,右耳连朦朦胧胧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我知道,我注定只能享受短暂的幸福。
我完完全全失去了听觉。
被推进检查室,等待医生的宣判。
“抱歉,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医生看着牧言书,说出那几个字,我虽然听不到,可我能看到他是什么表情,我真的成了废人。
崩溃的咬着他手臂,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浸湿他半个衬衫,心就像针扎一样疼,现在的我,只是他的累赘。
“柳安,别怕,我还在。”
他拿出纸笔,写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工整手写体正楷字。
“我真的累了。”
我的手在发抖,用尽全力写着那几个大字。
在纸上回应着他,又不自觉的热泪盈眶…嘶哑的声音低吼着不公,眼泪留在嘴里是苦涩的。
“你死了,只留下我一人的无名碑,去睹物思人么?”他在纸上划着。
我突然笑起来,这究竟是不是原来的牧言书,是觉得我可怜,还是觉得亏欠我太多了。
我的青春里都是牧言书,可他的青春里却没有莫柳安。
大概是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牧言书究竟对我的爱有多深。
三年后—
“言书,那时你跟她发生了什么。”
他给我找了最好的整容医生,我的右耳渐渐可以听到声音,最靠近心脏的左耳,却安静如初。
嗓音低沉沙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唱歌好听的莫柳安了。
这三年,就像是经历了半生,我们终究将把左脑到右脑,那仅仅几公分的距离想通了,此后也看透人生。
三年足够让我身体内一半多的细胞全新换掉,我也才终于敢开口问他。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我……”
牧言书突然蹲坐在我身下,贴着我右耳低吟,他个子很高,蹲在地上也显得巨大,他双眼深情地看着我,喉结不停的滚动。
“乖一点!”
他将我手禁锢在他肩上,一把搂入怀里,还是熟悉的温度,是牧言书身上独有的檀花香,我一个人的牧言书。
埋在他怀里,周围也一片黑暗,要是从前肯定会被吓到,但此时,有他在我格外心安。
终于感觉自己接触地面,我什么也看不到,开始陷入无边的恐惧。
“言…言书……你…要做什么……”
“别怕,抱住我,不要松手好吗?”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有些厚茧,因为这几年,他喜欢给我弹吉它。
尽管我时而听不到,愣神间,灯忽明忽暗起来。
“生日快乐。”
突然出现一群人,推着生日蛋糕,他看着我,一脸无辜。
“谢谢你,牧言书。”
那大概是,我最感动的一次,我知道他从不会浪漫,但我,知道他真的很用心了。
夜晚,躺在他臂弯里。
“言书,谢谢你。”
“乖,以后我都陪着你。”
“可……我,我身上那么多烧伤的疤……”
“放心,我才不会嫌弃你。”
—
自那天过后……
宿暮北,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终于来追杀我了,左轮扣机的一刹那……
我知道他不忍心杀我,可我活着也毫无意义可言。
他那一枪打在我手臂上,而最后一枪,是我自己射进心脏口……
随着彭地一声,心脏像是麻痹般,感觉自己坠入海底,最后一丝意识被狠狠剥离。
我就此沉寂。
眼前浮现的最后一个背影,是一位陌生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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