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准备手术,一早又抽了血,呆会儿还要插导尿管。因为没吃饭,有点无力,脚步趔趄,差点摔倒,看来该让木木先生多陪伴了。外行的我有点不明白,为何骨折手术也要空腹,又不是剖腹开肚的手术。
人生第一次开刀,算是开启老年人模式了吧!插导尿管,让敏感的我极不舒服,有异物感,尿频尿急的感觉明显。但是,时间常能改变一切,过些时间就没感觉了。甚至觉得有了导尿管,可以不必拄拐上厕所,倒也是件美事。
护工来抬人,尚能从自己床挪到接送床上,费劲但能挪动。从17层被推到5层。平躺着被推,晃得头晕,平时老见到躺着被推到手术室的其他病人,想不到我也有今天了,感触良多。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手术室,幸亏我的病,不至于死亡。还没感到恐惧不安,但还是联想到当年父亲进火葬场,我送他进火化间的那瞬间,也有恐怖的长廊,让我唏嘘不已。到了手术室,又得从接送床挪到手术床。
手术室有好多间,至少16间吧,因为有个护士说她在第16室,木木先生后来说有20多台手术同时进行着,恐怕有20多间,但还是比我们法院的法庭少,印象中我们法庭有三、四十间,还常不够用。
我是第一台手术,静静地躺着,盯着天花板,看着悬挂的两台无影灯,小的上面有25个灯泡,大的有30多个。一个老护士娴熟地准备手术器械,为我接上各种管子,显得很专业。还听到两个年轻护士在门口说,今天我们在这间,三踝手术,那感觉就像听到法院书记员说今天我们在这个法庭开庭,是人身损害赔偿案件。
女护士准备完,男医师上,提醒要给我右手扎针,说针大可能有点疼,于是为我右手扎了根很粗的埋置针,而且在手关节处,手术后我不舍得拔掉,继续用两三天,这严重影响了我的写作。
又有个人在我左手扎针了,也说是疼的。后来发现淤青了一大块。在医院被扎针是多正常的事,你的皮肉好像都不是皮肉,那点疼好像也都可以忽略不计,在医院里较之生死,较之康复,其他都是小事。
我不知道麻醉药何时从何处开始输入,只记得麻醉师给我戴上呼吸罩,说句你可以睡觉了,我只觉得全身血液一热,就失去知觉了。
想起近年来法院执行死刑也是打针,这如果给我上的是毒药,我就算被剥夺生命了,也没啥遗憾和痛苦。可见,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迫直面死亡而又无能为力。
醒来时,只听一个人喊别动别动,然后告诉我手术很成功,为我穿好衣裤,提醒不要睡觉,回房间再睡。我虽然知道这样手术也不会不成功的,但被人告知成功还是开心的,觉得蛮体贴的。
从8点多进手术室到12点半出来,时间还蛮长的。手术是附中的师弟做的,我的一个医生同学也在同层为病人做手术,她自己手术结束后,还特意去看看我的手术,传些照片给关心我的朋友们。她事后告诉我,手术做得很好,师弟很出色。到病房以后的时间我都在昏睡中度过。
在手术的过程中,他们找到木木先生询问要不要用点药减轻痛苦,木木问多少钱?说一千元,木木当即签字同意。当木木先生告诉我这事时,我突然庆幸夫妻关系还不错,如果夫妻关系不好,人家不签字,是不是得痛死我了?
还是难以想象脚已经被切割开,装进钢板和螺丝了?动手术前,我对师弟说,所有的事,如果他能替我做主就替我做主了,专业的事我觉得还是信任专业的医生比较好。
手术后血压监控着,镇痛棒带着,衣服反穿着,脚叉开着,眉皱着,形象太差了,也感觉怪可怜的。
手术后没有想象的痛,也许是那一千元的药发生作用,整夜也是迷糊难受的,好在插了导尿管不要上厕所了,也算省件事,我也让木木先生回家休息,心里觉得一定一天更比一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