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裹挟的女神

——李清照：一个坏女孩幸福生活的背后

文/阿莲

                                       

对于历史上才华横溢的女词人李清照，你或许会以为她是一个乖乖女。

但实际上，她很不安分，她是一个“坏”女孩儿。

我们都有这样的体验：当你见到一个中学生男生喝酒，你可能只会认为他不学无术；但当你看到一个中学女生喝酒，你就不会这么淡定，你一定会惊讶之余痛心摇头，因为一个花季的少女，从此可能就走向了失足女青年的不归之路。

李清照就是这样的“失足女青年”。她一个人喝酒也罢了，她还聚众喝酒，她邀约一帮朋友把酒言欢。她聚众喝酒酒量好也就罢了，她还喝酒喝得嗨翻到“沉醉不知归路”。一个醉酒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女孩儿，和今天那些买醉后在路边摇晃的女孩儿又有多大的区别呢？更何况她还生活在一个对女子要求得最严格的宋朝。

但她可不顾这些世俗的要求，如今能读到的58首她的词中，提喝酒的就有26首，占了44%。她赏花写词，不忘喝上两口“花酒”：赏菊的时候，喝酒，“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赏梅的时候，喝酒，“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赏茶花的时候，喝酒：“金尊倒，拼了尽烛，不管黄昏”……一年四季都有花开花落，一年四季她都可以酒来酒去。

她也不管世俗的眼光，她喜欢赌博。她相约三五人，尽情“打马”。这是一种博戏，就是今天麻将的前身，原来她是麻将的“祖师奶奶”。这个祖师奶奶可拼了。她玩得很嗨，兴致所至，“昼夜每忘寝食”。她还根据此游戏写了一篇《打马图序》，她还说：“使千万世后，知命辞打马，始自易安居士也。”深怕后世之人不知晓她的伟绩。其实，它她会的赌博远远不止这些，她还会20多种赌博游戏方式，有的她嫌太鄙俗；有的她嫌只凭运气，显示不出智慧；有的她嫌太难，会玩的人太少，她根本就找不到对手。俨然，这个女孩儿，就是个“赌博专家”。

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女孩儿。

她不是一个乖乖女，不是一个甜美的小公主，乖乖女和小公主们很听父母的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去做个淑女，在她那个年代还要规规矩矩地蜗居在闺房中绣花。

她有点像我们今天的无数的“坏”女孩，带刺的玫瑰。

01 绝世佳人笑

少女李清照，迥异旁人，绝世佳人笑。

她生于齐鲁之地。齐鲁壮丽的山河，涵育了她洒脱的童年。平日里她经常和姐弟们一起读书、游戏，不是在花园里荡秋千，就是到郊外去欣赏优美的风景。这便比普通人家的女孩更有宽阔的视野和更率真洒脱的个性的可能。

自小受到良好的家庭诗书教育的她，自是那些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之人所遥遥不能及的。她的父亲李格非，精通儒家经典，勤于著述，深受大文豪苏东坡的器重，名列“苏门后四学士”之一，清正刚直，疾恶如仇，曾担任太学博士、太学正等职。她的母亲王氏，是宋朝状元王拱辰的孙女，具有很好的文学修养，《宋史•李格非传》说她“亦善文”。家学的熏陶濡养，父母的启蒙，使她能经常吟诗填词、展纸作画。

“出名要趁早”，她先于张爱玲几百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特意向人们展示她的记忆能力，她轻轻松松指着堆积的书籍立即能说出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她特意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诗，以期引起高手的注意，于是她写诗故意去押“险韵”。

不到十一岁，她的才华就闻名于乡里，被文学前辈晁补之等人所称赞。她十五六岁时，就因艺术才华、深厚的文化功底和深远的政治见识而名噪一时，崭露峥嵘。

她十六七岁时写的《如梦令》:

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 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夕阳晚霞，溪面亭子。划划小船，喝喝小酒。一边唱着歌，一边划着浆，一边欣赏着灿烂的远方。喝酒还喝高了，于是“误入藕花深处”。大家争先恐后举浆划桨，连栖息的鸥鹭都被惊醒而飞起。多宽松而美好的少女时代啊。

少女时期的她，就在洒脱气质、娱乐精神和和文学才华方面远超他人。在知识的熏陶、山水的浸染下，早已超然大气，思维独立，有自己独立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完全不被宋朝女孩只习女红的世俗所裹挟。

02 最会调情的才女

青年李清照,琴瑟和谐木棉致橡树。

她是个坏女孩，但她却拥有了最多的爱情婚姻中的幸福。

她的幸福在于:不仅自己干得好，还嫁得好！她一嫁就嫁得如意郎君，完美的高富帅——赵明诚。

夫婿赵明诚，翩翩少年。他出身在高官之家，身上不但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不良的习气，反而品行端正稳重，情趣高雅。他在九岁就开始喜欢收藏金石字画和文物。后来官至太学士，研究金石，写诗填词，在当时的士大夫的圈子里头，小有名气。

她在爱情上是幸福的。赵李两家门当户对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她本人早有超越赵明诚的诗词才华。自始至终，她都用自己的独立秀拔来面对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她想念新婚的外做官的丈夫了：

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

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高富帅赞赏不已，自愧写词不如妻子，却又想要胜过她，于是杜门谢客，苦思冥想，三日三夜，作词五十首，并将她这首词分散后夹杂其中，请当时的文坛高手兼友人陆德夫评论。陆德夫细加玩味后回信到：“只三句绝佳。”明诚心想已胜发妻，立即追问哪三句。不料陆德夫德夫玩之再三曰：“只有‘莫道不销魂t，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三句绝佳。”

可见，她的文学才华，远胜其夫。

世俗大声喊道：爱情是羞愧的，是不能表白的。于是大家三缄其口，但她却一反禁规，她在爱情世界里，十分大胆的，超越常人。她的一首《丑奴儿》便知其脉脉含情、温言软语：

丑奴儿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此词一出，惹得一些卫道士横加指责：“闾巷荒淫之语，肆意落笔。自古缙绅之家能文妇女，未见如此无顾藉也。”(宋朝王灼《碧鸡漫志》)。这就是李清照，她就是不顾什么礼俗，就是不管什么禁锢。

在自己的婚姻里，爱这么着就怎么着，感觉怎么走就怎么走。她睥睨着邻居的闲话、世人的辱骂、卫道士的诋毁，她至始至终都在按自己的风格去出牌。

于是，她的幸福昭然耀眼，在爱情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和今天无数幸福的普通人一样。

在她的背后，是制造无数的男尊女卑和条条框框来捆缚女子的世俗。但是，在李清照那里，赵明诚十分仰慕她的才华，所以精神共通，她得到了最好的人格尊重和一个小女人最大的幸福。她不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她是靠自己的风骨，让世俗的偏见和对女人的捆绑，统统被撇在了一边，不，是给她让路，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