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开屏

上周日想去潭柘寺玩玩,为了从容一点,周六傍晚就到了,在山下找了个农家乐住一宿。

这是规模不小的农家乐,有七八名服务员干活。农村也没那么多讲究,交了房费,穿过一排鸡笼和成堆的啤酒瓶,就到了住宿区。住宿区院子中架着葡萄藤,南瓜秧子在墙上茁壮成长,已经长出了已经长出了触须。晚霞渐渐消散,弯月从天边升起,院子里宁静安详,空气中满是植物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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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踱着步,心情十分愉悦放松。从院子的一角突然传来动物高亢的叫声,一声接一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十分引人注意。是驴马的叫声吗?声音倒是比这还高,但没有这么清澈;是鸡叫声吗?鸡好像没有夜鸣的习惯,而且声音琐碎卑下,也没有这么高亢清亮。

想找房东问一下,房东已经睡了,也不方便打扰人,于是带着疑问住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毕,高高兴兴的向潭柘寺去也!经过鸡笼轮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叫声,高亢,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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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循着声音找过去,原来在鸡笼里囚着一只孔雀,伴随着叫声,正在盛大的开屏。


鸡笼用铁丝织成密密的网孔,空间很狭小,绝无可能逃逸。地上满是碎石垃圾,孔雀就在这垃圾中,专心致志的展现它动人心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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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正面的开屏:五彩的翎毛一支支轻轻颤动着,向四面尽力展开,形成一片锦绣的云屏。孔雀高傲的昂着头,虽在樊笼之中、方寸之地,仿佛武则天君临天下,仿佛秦始皇在检阅他的万马千军,又好似龙门石窟的卢舍那佛,用雍容而慈悲的眼神,俯瞰这烟火人间,芸芸众生。


正面开屏完毕,侧身展示。

一声高亢的鸣叫后,孔雀转身,展示她的背面。那种庄重,那种一丝不苟,恰似维密天使的走台。


一声清唳后,

绽放烟花般的美---

垃圾淹过脚。(汉俳.谢留仙)

在笼子里还有几只珍珠鸡,似乎为孔雀开屏的华美所震慑,自惭形秽,缩在角落里,甚至都忘了啄食。

在普通的农家院里,怎么会出现孔雀?是房东买的,还是自己捕捉的?这时我全无了解的兴趣,脑海中闪现出来的是浮士德博士临死前所喊出来的那句话:

你真美啊,请停留一下!

正面、侧面、背面开屏之后,孔雀收拾起一身华美,安安静静的立着。我把手机贴着摄像头照相,孔雀惊恐的叫了几声,连连后退。

潭柘寺游览完毕,中午继续回到农家院吃中饭。餐饮区在一个搭起的高台上,四面来风。左侧是一条干涸的河流,长满了欣欣向上的树木,枝叶都伸到饭桌边来。食客多多。

在杯盘碟盏的磕碰声中,在划拳说笑的喧闹声中,我隐约听到楼下角落传来一声声高亢清亮的鸣叫,似是宣告,似是哭泣,又似是叹息。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离骚.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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