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他的脸说“爸爸,进去之后,睡一觉就能出来了,别害怕,我和妈妈姐姐在外边等你”,我爹说好。
(接上期)
等待是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在医院等着手术室灯灭的那一瞬间,如案板上被宰的鱼,不知道下一刻是生是死,希望中透着绝望。我和姐姐还好,沉得住气,我老妈则是像一只惊弓之鸟,只要有些声响,立马冲出等待室,在迷茫的眼神中,她一次次的被我“搀”回了等候室。
终于,随着“滴”的一声,手术结束了,医生拿着一个托盘,冲我们走过来说:“你们看这是从他xx里拿出来的,一斤多呢”,我望着将近“半张大饼”那么大的油脂混合物,心里一阵酸楚,姐姐则是进手术室去推爸爸出来。其实我也是要进去的,只不过观察的太入神(其实是被吓得),只差了十几秒,医生就砰的一声将我关在了手术室外(。。。芳草无情)。等我姐推着我爸的床出来时,她的脸似打了蜡一般,“面如死灰”,我一看我爹还好好的啊,这是咋了,等把我爹送回病房,安顿好一切之后,我才想起来问她,那时候她的手还是抖的。姐姐告诉我,她进手术室之后,就看到我爹整个人被白被子盖着(不露头的内种),我姐整个人似被雷劈了一般,她用颤抖得手揭开被子,我爹眼睛是闭着的,就在她即将把手指放到他鼻子跟前探鼻息时,我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可能被吵醒了,我爹非全麻)。。。。。。你们能想象到么,那惊悚的时刻。我默默的问候了内个给我爹盖被子的医生以及他们全家之后,心想得亏是我姐,要是我我都没勇气去揭被子,我爹可能在我声嘶力竭的哭喊中吓过去,或者几百斤的重压下压死或者捂死,我可能当场给他送走,我又默默问候了一遍医生那“可憎”的行为。
安顿好一切之后,我妈让我姐儿俩回去,我姐家里有孩子,太小了离不开,单位给我妈开了5天假,剩下的几天由我照顾。
在坐上回去的公交车的那一段时间里,我俩都没有说话,面对面互相盯了一会儿,放松下来,瘫倒在座椅上。
回去后睡了好久,黄昏时刻,我爬起来,草草吃了饭,转战图书馆,我把这期间的5天安排的满满的,这五天里,我要把丢失的时间一点一点找回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欲乘胜追击,赶上时间的脚步,奈何天公不作美。第三天下午,我老娘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相对平静”的岁月,我妈说我老姨住院了,她做了子宫切除手术(˃̣̣̥᷄⌓˂̣̣̥᷅),让我老妈去照顾她,我妈抽不开身,她让我去看看她,表示慰问,我看着手中的书,急红了眼,我妈接着说,我就这一个妹妹,这么大手术,妈妈去不了,她肯定心里很难过很无助,别落下病根,行吧,我默默合上了书,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第四天,凌晨起来,收拾好,继续上路。我老姨在大兴,我爹在朝阳,我在廊坊,啧啧啧,亏得我还有“几斤肉”,我觉得我能给它折腾掉了。
一路无语。。。
到了大兴,我不熟啊,开了导航,奈何导航充当了“大骗子”,越导越远,最后,我在一整条“典当行”街,停下了脚步,我想感叹道现在,典当行这么火嘛,第八号当铺?⊙﹏⊙,我其实想着要不逛逛吧,万一遇到个古董店,有一个穿着绣着大红龙的唐服帅哥打开门,伸出食指说,“欢迎来到哑舍,请噤声,嘘…”(大爱哑舍)。
兜兜转转,买好东西,到了医院已经是2小时以后了,我抬眼望去,老姨躺在病床上,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她那硌人的腿骨,一阵心疼。她的肚子整个都瘪下去了,像“抽了气”的气球,脸上没一点血色,哎真是令人心酸。期间我陪她去换了药,这家医院真是太“负责了”,缠刀口的护腰拿白洋布一裹,醉了。因为觉得累了,所以在老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大清早再启程。
到学校后,差不多10点了,吃了中饭,休息够了,又去了图书馆。但是我怎么也看不下去了,我本以为我可以扛过一切,可是我以为的“以为”是我以为的吗?我走到楼道的一角,背靠着墙,茫然的盯着前方,不知道方向。
一抬头,B哥在我面前,他啥时候来的?“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看起来很悲伤。”在那一瞬间,我崩溃了,泪水如决堤般倾泻而下,我说我不想考了,我肯定考不上,涛哥的满分作文我还没背完,黄皮书我也没做到二刷,专业二还有半本书没有背,恋恋有词也不知道被我塞到哪儿去了。。。冬季的墙冰凉,如我的悲伤,在我的背后慢慢扩大,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B哥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摸了摸,说别放弃啊,还有一个月,马上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你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努力了这么久,甘心放弃吗?不行你就和家人说说让他们照顾你爸爸,你回来安心备考,我从来没觉得你考不上,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他的话就像一束光,是我绝望后的唯一救赎,他把压在我身上的稻草拂去了,我的心慢慢的归于平静了,我擦了擦眼泪说好,我再坚持一个月。
聊天归聊天,人还是要行动的,内是我爹,我不能不管他。第二天我麻利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洗漱用品和几本书以及我那仅有的一块面包,一股脑儿的塞进手提包里,匆匆的赶往车站,我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看书。等车的时候我在K单词,坐车时我就背专业课。我觉得615路车最棒的设计就是在车厢最后面有两个阶梯状空地,我把英语卷子铺在上面,一屁股坐下去,一手面包一手捧书,认真的看起来。
时间就像拄着拐杖的老人,他微笑着冲你招手,看似闲庭信步的,但是眨眼间他就走远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他都不会等你,毕竟没和他吃过饭,不熟。到了医院,我快速的把东西放下,检测各项指标是否正常,打水,拿饭盒去外边打饭,然后推着我爹的轮椅去另一个楼区做检查。。。终于,一切安顿好以之后,我瘫倒在租来的折叠床上。睡不着,我插上耳机,打开喜马拉雅,把之前录好的英语作文,一遍又一遍的听着。。。
“咯咯咯”我又回想起那飘过的一阵笑声,B哥又和内姑娘走下了楼,他好似没看到我,一如之前一样,从熟悉的通道走过,只不过身边的“月牙姑娘”代替了我,我没有时间去酸楚,我现在连酸楚的资格都没有,我也没心境去酸楚。
终于,第八天之后,我爹办理了出院手续,我堂哥和姐姐开车来接我们。坐在车里我看着街边还挂着绿叶的树,颜色真好看,抬头望天,虽然天灰蒙蒙的,但是我好似看见了太阳,心里慢慢的亮堂起来,终于离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啊,空气是甜的,真好。
送我爹回家后,安顿好,第二天我又回到了学校。B哥已经不在内个位置了。 他去了四楼,我也转战到了离门最近的地方,从此见面少之又少。一切都是为了12月22-23号这两天,我的重心全部转到了考研这里。
鲁迅大大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直视淋漓的鲜血”。12月21号,我们乘坐大巴,驶向目的地,我们如同披了铠甲的勇士,破拳擦掌,将赴现场,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没有惧怕,无论你准没准备好,都要背水一战。不能做逃兵,因为逃兵比不复习更可耻。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出来的那一刻,我昂首挺胸,因为我坚持下来了,我没有退缩。我摘下树上的几片的杨树叶子,夹在书页里,如同席慕蓉的《禅意》
我将我的哭泣,
也夹在书页里,
好像我们年少时的那几朵茉莉
也许 会在多年後的一个黄昏里
从偶尔翻开的扉页中落下
没有芳香 再无声息
窗外 那时也许正落著细细的
细细的雨
我想多年后,回想这一刻,依旧会像现在一样自豪,朋友,在你年轻的时候,就应该拼搏,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是对的(当然是做有意义的事儿,无意义的也可以),因为你年轻。
抬眼望天,依旧明媚,享受过程,莫问结果
。
我把仅有的卷子撕成碎屑,让风带它们走吧,带着我曾经的骄傲与无助,带着我逐渐逝去的拼搏的青春岁月,将我曾经的幻想与紫色的梦带走吧。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