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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提起春天,不由得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春》里的经典句子。人们盼望春天,在呼啸寒风吹起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刺骨与轻柔,本不是风的模样,是温度让它们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样子。
寒风乍起,我在想念故乡的春。风轻俏俏的,草软绵绵的,阳光和泥土的味道飘散在田野。折一枝杏花,望一眼金黄的油菜花田,此生便再也忘不掉这故乡的春天。
故乡的春不似青瓦白墙、烟雨朦胧的江南,它明亮,欢快,温暖。坐于院落,周身被阳光环抱,暖暖的,酥酥的,冬日缩卷的身躯舒展开来,重焕生机与活力。走向田野,和风拂过,带来青草的香甜,满眼翠绿的麦田伸展至远方的村落,三两片的油菜花点缀其间,杨树的枝干上嫩芽萌动,一夜之间,尖尖的芽苞里钻出无数个心形的小嫩叶,忽闪着,跳动着,来一首春天的舞曲。
桃花开,杏花败,梨花出来叫奶奶。故乡的春天里没有满眼繁花,桃和杏较为常见,却也是散布于村落,粉而不艳,像极了沉稳的小镇姑娘,独在一隅,也能绽放属于自己的美好。折一枝杏花,置于堂前方桌的水瓶中,明媚的春色瞬间点亮了屋舍,古朴的味道,淡淡的香气,仿佛把春天请了进来,心情顿时舒畅,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亮堂起来了,沉寂的心,情不自禁随之飞舞。
推开大门,满眼新绿,南归的燕子房前屋后忙活着,寻找新泥,筑巢安家。翻开枯干的树叶,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小草从土里冒出头来,舒展开娇嫩的身姿。惠风和畅,发出春天的邀请。如有闲暇,不防与我一道走近故乡,来一场春天的探寻。
故乡的春藏在每一颗种子里。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万物复苏的春天,正是播种希望的季节。等待了一冬的种子,早已蓄势待发。在打开口袋的那一刻,呼啦啦地挤进播种机。一雷惊蛰始,耕种从此起。砰砰砰,突突突,那是春耕机器的协奏曲,春犁滚动,翻开松软的泥土,春雷声声,那是农忙人最热切的期盼。播洒的种子在温润的泥土里迅速地膨胀着,冲破种皮,在春风的吟唱中探出翠绿的脑袋。这一季度的辛劳才算是有了盼头,有了希望。
故乡的春藏在行人的脚步声里。它不如冬天那么急切,不似酷夏那般沉闷,不像秋天那么奔忙。暖融融的春天,人们脱掉笨重的棉衣,衣衫轻薄起来,裙摆灵动起来,春天的脚步声也是轻松和欢快的。它撒着欢儿,似那冰雪消融的溪水,哗啦啦,嘀哩哩,走走停停,像是不忍心触碰那抹新绿,总是那般轻柔,又忍不住拍一下它的小脑袋,毕竟忍了一冬的寂寞,总归是开着有趣的玩笑,嘻嘻哈哈着,往远方奔流。
故乡的春藏在我们的餐桌上,那些总也厌倦不了的吃食里。荠菜在开水里一滚,褐绿色的外衣变得鲜翠欲滴,荠菜炒蛋,荠菜饺子,野生的鲜味将味蕾打开,成为春天里的第一份牵挂。油菜带着花苞,含羞待放的时候,掐上一把,洗净,切断,合着盐揉搓,浸一浸咸味,滴几滴香油,就是一道可口的小菜。榆钱儿一撮撮挂满枝头,嫩绿的时候捋下来,简单的放些葱花,盐,少量面粉,使劲地揉搓着,榆钱窝窝在蒸锅里蒸熟,合着捣好的蒜泥或者辣椒酱,一锅怕是都不够呢。槐花也是春天独有的吃食。阳历四月,正是槐花呼之欲开的时候,一嘟噜,一串串,随风在枝头摇曳,此时的槐花满苞芬芳,甜津津,香喷喷。蒸槐花,槐花汤,亦或调馅,有它的餐桌,这个春天才不留遗憾。“满树银花垂露开,蜂蝶漫舞绕香槐。”待到蜂飞蝶舞、花繁叶茂之时,槐花在口感上便会大打折扣,它也将暂别餐桌,自成一片风景。不知从某一个清晨开始,一片,两片,白色的花瓣打着旋儿地飘落,最终飞花漫天,落英缤纷。
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不知不觉,故乡的春天已经温柔了每一个角落。冰雪消融,河流潺潺,一冬没有梳洗羽毛的鸭子扭动着身躯,拍动着翅膀,争相跳入水中,欢叫,嬉戏,好不热闹。柔软的草堆里不知何时多出来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正跟着鸡妈妈四处寻觅着食物,跳动的小影子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羊群咩咩,忙不迭的在林中啃食着鲜嫩的草芽,咀嚼了一冬的落叶再也不是它们的心头好,瞧,那跳动的四肢,那嚼动的嘴巴,一定是忙不迭地将初春的美味大餐送入胃囊,交给四个空空的胃去消化呢!莺歌燕舞,桃李芬芳,春意盎然心飞扬。故乡的春天,不用刻意去找寻,它已是生机勃勃的一片。
喜爱故乡的春天,不仅仅因为有它的地方,万物皆可爱。喜爱故乡的春,喜爱它以自己独有的姿态立于世,以包容的方式待万物。它是四季之始,有它的引领,才有了夏的热烈,秋的丰腴,冬的沉稳。故乡的春,是多少不能归家的人的惦念,它的大气、灵动、柔美……一切的一切,正等着人们去发现,去体验,去热爱,去怀念。
想念故乡的春,那是一份总也抹不去的情感。这些年,与故乡日渐远离,总不能很好地感受它的四季三餐,和故乡春天的约会更是少之又少。步履不停,心动不止,日子不曾为谁流连。苦苦追寻,常常感慨,蓦然回首,才发现故乡的春早已在我的心里,融入我的血液。无论脚踏何地,身处何方,内心总有一处美好是留给故乡的春天。不知是它温暖了我,还是我惦念着它。想起时,嘴角会带着微笑,仿佛看到它欢笑着,朝着我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