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OUNZ 摄影:HEPING
烟斗反射雨后迷蒙的天光
先哲的眼神穿过淡色的镜片
书页是烟斗下流动的河
一页页紧锁着时光的秘密
院子里的梨子,诵出这个夏天第一句赞美诗
北岛《日子》诗中的意象
“当窗帘隔绝了星海的喧嚣
灯下翻开褪色的照片和字迹”
封新城说
我的故乡在八十年代,村口有棵大树叫北岛
云淡风轻退步堂
封新城的早上,是由一杯清咖啡开始的。
从书房向外看去,院子里是结满了果实的梨树。
越过院子的石墙,是凤羽坝子的清山绿水。
这里是大理的“苍山之尾,洱海之源”。
一条白族的自然村,佛堂村。
离开了新周刊执行总编辑的位置,封新城不再为每日的文字焦灼,
有一种远离江湖的云淡风轻。
他这个院子叫退步堂,新古典主义风格,是白族设计师八旬的作品。
院子建在原来的一个老果园里,满园果树生气勃勃。
在佛堂村建一座“退步”之堂,或是参透人生的某种禅机。
封新城说,“我的人生上了两个大学。一所大学叫八十年代,主修的是诗歌和理想;一所大学叫广播,主修的是传媒和做人。因为修的时间长,也还肯学,成人后就敢去办一所“新周刊”大学。”
书房门口,老木头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和一个烟斗。
他看上去终于有时间回归他诗人的角色。
在大理,在洱海的源头,在这乡村一隅,开始构思他的“大地之诗”。
佛堂村的“三堂一斋”,是他写下的第一行诗句。
三堂之一,就是封新城的退步堂,自称“下院”。“上院”是一处更为气派的院落,院子中庭有一座黑色的“天马”雕像,是“天马行空”的意象。
退步堂依山而建,靠大门斜坡一块大石上,写着“慢生活学院”几个大字。
佛堂村的村民有点惊讶,原来偏僻村落里,也可以有这样优雅而气派的院子。
陈氏老宅的光阴
陈氏老宅在村子里安静的一隅,如今是画廊和艺术家工作室。
经年的轻尘在老宅吱吱嘎嘎的楼板上舞蹈,
光束透过木雕窗花在幽暗的地面上书写,
院子是曾经有过的寻常生活的证明。
五谷在这里是画作的颜料,甲马的雕版,隐藏着几百年来留下的秘密。
老宅是一个时间的博物馆,注定要被创意之锣惊醒。
佛堂村,雨后村边流过清澈的急流,
小狗在村道上急急走过。
大地艺术谷
从佛堂村去凤羽古镇,可以骑车,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
要经过凤羽河和河两边的湿地,一片片的稻田。
这片葱绿的田野,是封新城未来“诗篇”里的“大地艺术谷”。
一个个巨大的超现实雕塑,将在绿色的波涛上拔起,
让人想起英格兰北部的“北方天使”,想起日本北部山区的“越后妻有”,
艺术原可以再造和重塑乡村的活力。
诗,也可以写在大地之上。
凤羽古镇和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从凤羽镇的中间穿过,
古道上的青石板是马蹄踏过的沉重记忆,
临街商铺的古老窗棂已然关闭,窗子紧锁着时间后面,是一声叹息,
马帮沉重的喘息依然在耳,是古道行旅的回声。
几百年的白族老宅,石头墙壁顽强地圪立着,
石头缝里,藏着一个普罗旺斯,一个托斯卡纳,
藏着人类共同的生活智慧。
古老的凤羽,是夏天安静的文本,
封新城说,软乡村,酷农业,融艺术,慢生活。
石头的祷告村
大涧口村,是上苍指缝间流下的奇妙米粒。
两千四百多米海拔上的山中,几乎完全荒废的村子,白族话发音,叫祷告村。
六十几个石头院子,如今只有寥寥几户人家,
房子的基石,稳稳地扎在土地上面,
石墙后面冒着的几缕轻烟,是他们顽强的生命“祷告”。
村子后面,山的高处,是高原牧场,放牛翁在树下小憇,任牛群在山间漫步。
院子里走出一个手持镰刀的老人,脸上挂着世事的苍凉。
在封新城们的蓝图上,这就是他们要描绘的“托斯卡纳”。
每一个院落,都是弗朗西丝·梅耶斯《托斯卡纳的艳阳下》的“巴摩梭罗”,
“我打算在异国买一幢房子,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巴摩梭罗。”她写下了她那本为意大利托斯卡纳扬名世界的书的第一行字。
祷告村的每一个院落,都可以书写“慢生活”最好的故事。
沙溪古镇
山居岁月
暮色渐浓,风雨黄昏。
封新城和他的退步堂隐没在凤羽坝子的夜色之中。
7月,当北上广的人们在三十五摄氏度的高温中煎熬的时候,这里却冷风潇潇,
书房里不得不燃起了壁炉取暖。
围炉而坐,任炉火在宝石红的酒杯上舞蹈,
除了窗外的雨声,依然是北岛,依然是:
“当窗帘隔绝了星海的喧嚣
灯下翻开褪色的照片和字迹”。
封新城:
我的故乡在八十年代,村口有棵大树叫北岛。
(2017.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