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当时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坐在我身边突然的哭泣。
我傻了。
连忙问怎么了没事吧。她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今天被诊断为中度抑郁。
我又傻了。不知该给出如何反应。
因为在我眼前的这个女孩,每天我们的笑声走在八百里开外的人都能听见,每天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是她为我开解。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天天欢声笑语哈哈大笑的萌妹子今天告诉我说她是中度抑郁患者。我不信。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于是那个当下我说出一句我现在想想十分伤害她的话:啊?你开玩笑的吧。言语里带有一丝鄙夷,心里更是在暗自叹气,这就是所谓的矫情么?
然后她便没与我多解释什么。再后来她总是提不起精神来学校,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到了大三研究的领域又不同,久而久之我们关系就不似从前了。
在大学这四年里我从没想过我这次的举动有多么不近人情,我总觉得是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有些事情发生的就是如此奇妙反转。在毕业后工作的第三年,我,抑郁了。
如今我自己成为抑郁症患者后,我才清楚的意识到她对我散发的求救信号有多么明显,而我,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可怕!
当我自己成为过去我心中所鄙夷的,嘲笑的抑郁症患者时,我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我会笑,会和好多人打成一片,会正常与人交谈,我甚至不敢不和人沟通,因为我怕身边一直玩的特别好的朋友知道我有情绪障碍后,他们会像过去的我那样,觉得我有病,觉得那是我矫情。于是我挣扎着挣扎着开始了每天的逢场作戏。但实际我可以感受到身体与内心已濒临崩溃。
过去的我从不曾为睡眠痛苦,但现在我对光异常敏感,有时失眠有时会很早就醒。原本应是一个元气满满的早上,看到阳光应该觉得幸福。但我却总觉得每天的开始像身陷沼泽,无力的被吞噬。每次回到家独自一人时心里总会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消极力量涌动,它会让我觉得心好紧好紧,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可以让自己开心了,每当这个时候我一捂胸口,眼泪就会不自觉地掉下来。可是我到底为什么哭啊,我不知道!那种找不到缘由的黑暗一直像刀子一样直穿我的内心,拔不掉,躲不过,好不了。
我不敢告诉我的朋友。更不敢告诉我的家人。因为我再承受不住任何我没有预想到的外界刺激了。在奔溃的边缘,随时都可能是一念之差。
我也深深知道,除了我自己,别人谁都帮不了我。
于是我开始自救。
可每每在自我调节成功后的一段时间后,工作的压力,人际关系,生活的琐碎,总有一样可以让你再一次濒临崩溃。然后也总有纸包不住火,在人群里你戏也演不下去的时候。
那天与父母发生口角,就在崩溃的边缘我提出想结束生命的冲动。可是母亲的第一句话便让我心情复杂,如鲠在喉。她沉默了一会说:这些年你的书都白读了啊。。。
我实在不知情绪问题与念书有何关系,也后悔将这样不堪的话在生育我的人眼前说了出来,更是想起大学时候面对我朋友同样对我的坦然和求救,我同样带给她这样的伤害。这一切如今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心头。哦,原来当我成为过去我嘲笑的抑郁症患者时,是这种感觉啊。
与母亲没有多说,当然我也不会选择结束生命,虽然我在绝望时经常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还在自救。
我只是发现,这世上不光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人们对有情绪障碍的人更是冰冷。是不理解么?还是因为这忙碌的生活中大家已无暇顾及身边的人?确实每个人都愿意和正能量的人相处,每个人都想过开心快乐的生活,这也是那些有情绪障碍的人同样的渴望不是么?可为什么世人对他们就特殊起来呢?
当我自己成为过去我所不理解的抑郁症患者时,我想和不理解我们的人说,其实你可以不理解,我们没有权利你们为我们改变,只是不要让你的不理解成为一把利剑再一次刺穿我们的心,斩断我们求生的欲望!如果你身边有这样情绪障碍的人,千万不要说教式的告诉他你这是胡思乱想,你这是矫情!因为他们能站在你眼前就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希望你能抱抱他,倾听他,什么都不要说。
最后,我想和那个大学的好朋友说对不起,不知你是否能看到。你的抑郁症痊愈我为你感到开心。也庆幸你没有因为我的言语做傻事。如今的我就算是赎罪,相信你也会在心中默默祝福我吧!
最后的最后,所有有情绪问题的人们啊!今晚就让我们隔空相互拥抱吧!这世上微光永存!加油!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