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的时候,正在上大学。
2003年4月20日下午,记得是个周末,正在外面回学校的公车上,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说学校刚紧急开了会宣布放假,校园准备封闭。据说校园里骤然就热涨了起来,从中日友好医院紧急调来的刚煮好的板蓝根冲剂给学生发放,很多同学已在收拾行李准备回程,同学也匆匆的正往机场赶去。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场从未经历的社会动员正迎面而来。
回到学校迎面的是整个校园沸腾的步伐,空气焦灼,气氛紧张,每个人都是脚步匆匆,拉着行李出校门的同学络绎不绝。回到宿舍楼,每个宿舍都是大开着门,收拾行李的杂乱声充斥于楼道,同宿舍的兄弟已有开拔走的。
我得考虑回还是留,去领了滚烫的板蓝根冲剂,来回路上思量一番,觉得回去也是不安全的,不如留在学校可以有好的学习环境,虽然北京疫情比较严重,但在校园里封闭应该会好点。
定下来不回也就踏实了,没出两天校园就完全封闭了,不能出也不能进,接下来是一段难忘的、美好的岁月。
说是美好的岁月,是因为接下来过了一段与外界紧张气氛迥然不同的岁月,伴随着阳光、鲜花、学习、规律、充实的两个月。春天的校园特别美,正是花季盛开的时节,整个校园被鲜花装扮着。
生活还如往常一样保持着每天的规律性,早上6点起床,在宿舍楼旁一条寂静的林荫道下晨读,早餐后的上午时段还是在校园里找个角落学习,午饭11点半从食堂打饭回宿舍,舍友是广播站的主播,每天拿回来《北京青年报》和《环球时报》两份报纸,边吃饭边看报是每天午间惬意的一块时间,再睡个绵长的午觉,下午和晚上时段是教室学习了,或去图书馆,或下午打会羽毛球,或晚上串串宿舍找人侃大山,当然晚饭后6点的体育新闻时间是雷打不同的,每天都是这样固定的节奏享受着学习生活的自由。
学校在这段时间的管理也是很人性化的,宿舍会有专人每天来消毒,全体师生每天要去固定地点测体温,为了调剂大家的封闭生活,每天晚上有露天影院,还组织了羽毛球赛,参加了男双、混双的比赛,以球会友,认识了一拨好友。
回家的同学则有各样坎坷的回家行程,有带着口罩出了火车站打不着车的,因为的哥听是北京回来的都不载。有个同学回到家不到一个小时,110到了,紧接着120也到了。还有个同学刚走到家楼下刚准备上楼,她妈妈从六楼扔下一包衣服来,让她去澡堂洗了澡换了衣服再回家。后来大家相聚聊起来,听到我们在校园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他们充满了羡慕的神情。
两个月封闭的时光紧凑和充实,沐浴了春天的阳光,享受着内心的丰足。非典时期,认识的人都平安健康,实是一件美好的事。唯一有牵连的,是一个在北师大的高中同学,作为密切接触者被封闭观察,对于她来说,非典的感受应是另外一番滋味吧。
十七年后,比非典更严重的新冠疫情再一次冲击人们的健康与心理,又一次的举国动员为每个人刻上了生命的印记。疫情总有一天会过去,惊心动魄的岁月终会成为回忆的故事,然逝不去的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对逆行者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