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近身边很多人都在议论“油腻的中年人”，他们不爱运动，满身横肉，言谈猥琐，听到某首烂大街的歌曲都会追忆到过去。他们是曾经的我们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小桃对照着网上列出的“油腻”清单，告诉我，她中了好几条：越来越爱用保温杯喝热水了，不用爸妈提醒就会自动穿上秋裤，越来越懒得动弹，有时还会认真地看亲戚群里的养生文。上一秒钟还在对上初中的表妹发的非主流朋友圈嗤之以鼻，下一秒就怀念起自己好像过去了好久的青春。
“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变成油腻的中年人？”小桃怅然若失地说道。
我低下头喝水，枸杞一颗颗地漂浮在水面上，碰到嘴唇，又离开，荡起层层涟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们的确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02
以前我们家楼下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夏天从来不穿上衣，露着他满腰的赘肉，在大槐树下背着手看别人下棋。
小孩子在一起玩时最怕惹到他，因为他讲起话来嗓音巨大，总是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教训那些年轻人。
中年男人的妻子是一个中年女人，她每天不修边幅，不是素面朝天就是涂一个血盆大口。心小嘴碎，在菜市场上会为了几毛钱争个不休。
我也害怕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害怕自己的一生臣服于生活琐碎。
可我身边的人好像都在逐渐走上他们的道路。更年期的父母时常大发脾气，又时常为了微信中的一篇鸡汤痛哭流涕。小时候常常逃课去网吧的表哥现在秃顶了，却在各种应酬中如鱼得水。热爱给我梳妆打扮的表姐也开始在朋友圈里发美图过度的自拍，配上长长的工作和生活感悟。
最初都是喝酒熬夜蹦迪的少年，却不知何时秋裤秃顶枸杞茶常伴于身。
暑假我回家时又见到那对曾经的中年夫妻，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对她们心生厌恶，却发现看到他们就好像看到某个熟悉的亲朋好友一样，恍惚中有种亲切感。
曾经的中年男人还是那么肥胖，却不能再在榕树下一站一个下午了，他搬来折叠躺椅，在树下大声外放着收音机。
曾经的中年女人还是不会化妆，拉着人家长里短地唠着家常，推着小小的婴儿车，逢人就说“看我孙子多漂亮”。
可我并无不悦，好像突然间原谅了这一切。因为我发现人生有些过程是必须经历的，而他们只是在他们的年龄，做了他们应做的事情。油腻也好，和年轻人的代沟也好，只要自己是在认真生活，又何必在意呢？
03
我们迟早会变成中年人，老年人，最后变成死人。
每一个年龄段的人群，都有他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现在的中年人们，经历了压力山大的工作加班，秃顶加发福后，格外注重养生并无不妥。我们从来都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也无权去探究他们的人生是否值得为汪峰的歌大哭一场。
没准多年之后，当我们步入中年，在他人眼中只是个年老色衰，常常大言不惭地称自己为“小仙女”，听到乐坛老古董周杰伦的歌都会哭得稀里哗啦的油腻的中年人。“10后”和“20后”们也会在担心中写出《如何避免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人》。
可是我相信，当我们人到中年时，一定不会将自己的生活日常和兴趣爱好联系到“油腻”。
很多人忽视了冯唐文章中最后的一段话：不要鄙视和年龄无关的人类习惯。哪怕全世界都鄙视，我还是坚持鼓吹文艺，鼓吹戴手串和带保温杯。十八子、一百零八子佛珠流转千年，十指连心，触觉涉及人类深层幸福，保温杯也可以不泡枸杞、也可以装一九七一年的单桶威士忌，仗着保温杯和贱也可以走天涯。
只要能够取悦自己，管它油腻不油腻，落伍不落伍，人生还是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下去。真正的酷不是永远跟随潮流，而是在他人都嗤笑的时候，仍能坦然地走在自己“落伍”的道路上。
我不怕成为他人眼中油腻的中年人，我只怕成为为了取悦他人而抛弃自己的中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