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武侠梦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这是爸爸年轻的时候,最最痴迷的一个人写的书。这些大名鼎鼎的书,皆来自于一位名叫——金庸的作者。他是中国武侠小说的集大成者,也是中国武侠小说的一代宗师。

介绍完鼎鼎大名的作者,接下来我要谈一谈我那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亲。

大约在父亲还是上小学的年纪时,他得了一种病——儿童哮喘。所以他走和跑不能太快,否则就喘不过气来。而且,每当父亲哮喘发作的时候,他就一幅很是虚弱的样子,甚至于走路都走不了。无奈之下,作为长女的姑姑,也就比父亲大个三四岁吧,就只好走路背着他去上学。

那个时候,父辈们都在农村读村小,好在小学离家不远。但那个时候的交通很不方便,而且老家四面环山,路因此也很不好走。这一点从村名——脚盆井村就能窥其一二来。

可能或多或少,因了这种疾病,父亲从小就是一个略显自卑的人。他不会像其他那个年纪的野毛孩儿一般的互相撒泼打滚、追逐嬉闹。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开始上了中学。那个时候,姑姑读书稍显展劲,考到了镇上最好的中学——永四中。父亲,则是读的次好的双石镇中。

在读中学期间,父亲儿时的哮喘也再没有发作过。时间,真是一剂世间的良药。它不苦,也不甜,但却能抚平岁月所有的沧桑和遗憾,还有父亲那小小的自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怎样的因缘际会,父亲得来了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没有问父亲书名,我猜想可能是《天龙八部》,亦或是《倚天屠龙记》。但,这本书,在上个世纪70年代看来,显得是那样的珍贵。

而父亲,从此一入武侠,梦不醒……

他痴迷,并艳羡着小说中的每一个武侠人物,特别是男主角们,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武功盖世。也许,主角们从最开始,也是武功小白,但不知何故,得来一本武功秘籍,便至此一路从青铜修到王者。最后独孤求败,笑傲群雄……

但,又有谁知道,那是父亲幼疾埋下的深深的自卑,他又何尝不曾幻想,自己就是那个男主角——张无忌或者令狐冲……

上天有时候显得不那么的不公平,至少,对于那个年少轻狂的父亲来说,展现了它血淋淋的残酷一面。

因为看的太多的“闲书”,父亲便把自己的主业科目给落下了,这导致后来的他,不得不读完初中便辍学在家了。父亲从此,也更加年少轻狂起来。看书不但没有有所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遗憾的是,奶奶看到父亲这“一事无成、懒惰怠慢”的样子,又因其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不善于讨人欢心。所以她再三权衡利弊之后,把“顶替”爷爷工作的机会,给了长女——也就是我唯一的大姑。

错失进入国有制乡镇企业的工作机会,父亲便更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对于前方的漫漫人生路也丝毫没有一点头绪。

经过岁月的浮浮沉沉,历经人生的种种苦难。

父亲,他终于活成了路遥《平凡的世界》中主人公——孙少安的模样。

他们身上,有着共同的对于诗与远方的追求。面对命运的安排,他们没有抱怨,更没有消极遁世的心态,有的,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哪怕被命运捉弄、世事愚弄之后的豁达与从容。

父亲,在我的心目中,早已完成了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

原来,父亲的武侠梦,就是他的一部超越自我的人生之梦!

不管世俗的成功与否,他已永恒不朽于我的灵魂、我的血肉之中……


后记——笔耕至此,早已泪目,泣不成声……愿慈父原谅女儿曾经的任性妄为,愿父亲在世安康幸福。

来世,还要做你傲娇、任性的傻女儿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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