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说吧，一次问完，下次别再来找我了。”崔兰兰显得很不耐烦。

“11月10号晚上9点到12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沈小林问。

“我说过我记不清楚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麻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我们只想知道在这个时间段里，你是在家里还是在KTV。”

“我真想不起来了。”

“唐先兆的手机平时会给你用吗？”

“给我用？怎么可能，他这个人防备心很强，有一次我看到了他的解锁密码，他立刻就改了，手机怎么会给我用？”

“你的意思是，他的手机你从来没有操作过，对吗？”

“是的。”

“麻烦你再想一下，11月10号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你们烦不烦啊，我说了想不起来了。”崔兰兰话音未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兰兰你忘啦，双十一前一晚你在上班啊，李公子来咱们这里玩儿，点名要你陪唱，后来还当场送了你一条项链，把你带出去吃夜宵了。”

女人说完，看了看崔兰兰，又看了看沈小林和秦宁，装腔作势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闭嘴，滚！”崔兰兰吼道。

女人撅了噘嘴，出去以后，沈小林看了看崔兰兰，问：

“你好像有什么事要故意瞒着我们。”

崔兰兰不说话，双手十指插进头发里，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唐先兆涉嫌两起命案，现在你是关键证人，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同谋。”秦宁说。

崔兰兰深深叹了口气，说：“你们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小林和秦宁相视一眼，问：“什么条件。”

“不要去找李亚文。”

“就是刚才那位女士说的李公子？”

“是的。”

“对不起，这个暂时不能答应你，与案件证据有关的人，我们都要一一核实。”

“算了。”崔兰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她和李亚文的关系。

原来，除了唐先兆之外，崔兰兰还跟另外一个男人保持着暧昧关系，就是李亚文。

他们认识时间不长，李亚文是KTV的常客，对崔兰兰很喜欢，每次来KTV唱歌都会点崔兰兰。因为李亚文出手阔绰，而且唱歌的时候彬彬有礼，从不乱摸。

时间一长，李亚文对崔兰兰的喜欢就遭到了其他小姐的妒忌，刚才进来说话的小姐叫丽丽，之所以装作不经意地说出李亚文，就是为了让警察去找他，让他因为被调查而讨厌崔兰兰。

11月10号晚上八点半，李亚文来到金伯爵KTV，一直到凌晨三点，都跟崔兰兰在一起。

这样一来，就排除了崔兰兰用唐先兆的手机购物，询问很快就结束了。

李亚文是个生意人，住在林州的景湾别墅，对于两位警官的突然造访非常惊讶。

“家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说吧。”李亚文看了一眼客厅的老婆孩子，换了件衣服带两人出了家门。

在别墅附近的一个茶楼里，李亚文回答了沈小林和秦宁的询问。他供述和崔兰兰基本一致，沈小林也没多问，只是证实了崔兰兰在当晚的活动轨迹就结束了问话，准备告辞。

“两位警官请等一下。”李亚文站起来说。

“李总还有事？”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那天晚上我跟兰兰在一起的，是她自己说的吗？”

“对不起，我们要为证人保密，因为与案件有关的……”秦宁说到一半，就被沈小林打断了：

“哦！这个与案件无关，可以告诉你，不是崔兰兰，是她一个叫丽丽的同事。”

说完，沈小林和秦宁就下楼了。发动车子，秦宁看了沈小林一眼，说：

“你为什么告诉李亚文？”

“虽然崔兰兰也不算什么好女人，但是比丽丽那样的心机婊好多了。”

“那你也不该说出来，这是违反规定的。”

“老秦，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缺少一点血性。”

“老秦？连哥都不喊了？”秦宁给了沈小林一拳，怒道：“以后给老子放尊重点，蹬鼻子上脸了还。”

“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沈小林和秦宁的想法不谋而合，都认为应该立刻去提审唐先兆。自从他归案之后，沈小林还没有好好跟这个嫌疑人谈一次。

看守所的提审室中间有一道半截墙，上面装着铁栏杆，审讯人员坐在栏杆外侧的办公桌前，嫌疑人坐在栏杆内侧的审讯椅上。彼此之间是接触不到的。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刑讯逼供，以及一些冤假错案的产生。

唐先兆被管教民警带过来的时候，原来的三七分发型已经被剃成寸头，都耷拉着，精神显得有些萎靡。

秦宁没说话，他知道沈小林有自己的一套审讯方法。

十分钟过去了，沈小林的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唐先兆。终于，沈小林开口了：

“你父亲唐文斌是我抓的。”

唐先兆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年轻警察，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和你妻子赵慧慧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沈小林说完，唐先兆的手腕把审讯椅上的手铐挣得哗哗作响，原本萎靡的他抬头直视着沈小林，咆哮道：

“你们要干什么！不是说我杀人了吗？提这些干什么！”

“别激动，我知道你没杀人。”沈小林面无表情道。

唐先兆的手终于安静下来，沈小林注意到，那双手向上摊开，放在了胸前的审讯椅金属隔板上，他整个人也向后靠去。

“11月10号晚上，你上网买了一套情趣内衣，是你本人操作的手机吗？”沈小林问。

“是的。”

“你是怎么付的钱？我的意思是说，用密码支付的还是刷脸认证的？”

“刷脸！”唐先兆的表情充满了希望，恳切地看着沈小林说：

“对对对，我那天晚上上网买了东西，这可以证明我没杀人！”

“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无法排除一种可能，就是你让别人拿着你的手机上网买的。”

“我说了我是刷脸付的钱！”

“那只是你说，我们需要调取相关的证据。不过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自己的血迹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的身上。”

“你们上次就问了，我也不知道哇！”唐先兆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都不认识那个女的，干嘛要杀了她啊！”

“你怎么知道死者是个女的？”沈小林的语速突然加快。

“你们警察上次让我辨认的啊。”

“你为什么要杀李梅？”

“我没杀啊。”

“崔兰兰漂亮吗？”

“还行吧。”

“李梅漂亮吗？”

“我没见过啊。”

“你没见过，你的血迹怎么出现在她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哇！”

“另外一个凶手是谁？”

“什么另外一个？”

“你恨自己的父亲吗？”

“恨！”

“你恨刘大利吗？”

“我得谢谢他！把那个畜生送进监狱！”

一段语速极快的连珠炮似的发问，像暴风骤雨一样砸在唐先兆的心里，说到最后，他又开始抓狂起来，情绪变得极不稳定。

沈小林按下了墙上的对话器：“您好，麻烦把6号提讯室的唐先兆带回监室。”

不一会儿，管教民警推门进来，打开审讯椅，要带唐先兆回去。

“你贵姓？”唐先兆突然问了一句。

“我姓沈。”沈小林站在栏杆外答道。

“沈警官，求你救救我，我真没杀人。以前我觉得自己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可是走到这一步我才想通了，错的不是我，是他！”

“唐文斌？”

“是！我真没杀人，真是冤枉的，求你替我洗清冤屈！”

“走吧走吧，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最后又有几个冤枉的？”管教民警不耐烦地把唐先兆带出了提讯室。

沈小林告诉秦宁，他还想再提审一次唐文斌。秦宁虽然不明白唐文斌跟这两起命案有什么关系，但来都来了，也不妨多审一个人了。

唐文斌被带到提讯室的时候，和唐先兆的情况截然不同。唐先兆虽然精神萎靡，但外表还算正常，唐文斌却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

这一点，沈小林不明白，老刑警秦宁却是非常清楚的：看守所和监狱这样的地方，犯人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也可以说是犯人内部一个鄙视链，最让人看不起的不是杀人抢劫这些重罪的犯人，而是强奸猥亵这种犯人。

一般犯了这种罪进来的人，都免不了被号友一顿“招待”，免不了皮肉之苦。

唐文斌这种变态，显然是受到了这种“特殊待遇”。

尽管如此，唐文斌见了沈小林，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付这种人，沈小林决定开门见山，问道：

“唐文斌，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渣。”

“没错，我是人渣，但猥亵也不是重罪啊，嘿嘿！关键是我也值了，那么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身上有一种处子的清香，都被我享用过了。”唐文斌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垃圾！”沈小林抄起桌上的手机就要砸过去，被秦宁一把拉住了，小声说：“注意别被他激怒了。”

沈小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回椅子上接着说：“你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下得去手，真是个变态。”

“哟！这么快就查到了？果然是神探，嘿嘿！其实这个可怪不得我，老子给儿子花钱娶来的媳妇，怎么就不能用啦？你们这些人呐，太封建。”

“刘大利死了你知道吗？”沈小林突然问道。

“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唐文斌耸了耸肩。

“你儿子杀人了你知道吗？”沈小林又问。

“他？”唐文斌大笑起来，“就那小子？杀人？沈警官，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好骗，骗我一次还不够，今天又特意跑过来骗我。”

“真没骗你，他杀了人，也关在这里。”

“得了吧你，哈哈！我跟慧慧在一起的时候，后来根本不避他，发生这种事他都不敢放个屁，你现在告诉我他杀了人？你脑子进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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