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人也变得倦怠,窝在家里,像只猫一样,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边听着音乐,边喝着刚买的野茶,茶叶粗糙了些,口味确是不错,带着山野的气息,山韵十足。出来工作多年,其中六年疲于奔命,两年用来“修葺”自己,用这个词,是因为,感觉自己确实是坏了,就像机器一样。
若说人心是一颗钻石,那么这些年,便是一颗钻石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了的过程吧。大部分人都喜欢成熟稳重的人,然而有些成熟,让人付出太多的代价,消磨了自己,消耗了光阴。那样的成熟,或许是对自己最大的一抹自嘲罢了。
打算着重新投入工作,由于年关将至,便也不急着找工,而是边规划着生活,边确定自己往后的方向。剩下两个星期的时间,突然,很想放任自己。从小到大,总是那么中规中矩地活着,在家里听大人的,出了家门有了自认为灵魂相近的人,又开始了言听计从,后来落得里外不是人,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内心的叛逆陡然而生,那么赤裸裸,像突然冒出水面的怪物。
与TA相识于一次偶然,聊天的过程没有任何拘束,就像相识很久的人,不客套,也不做作。越是这样,越是有时觉得,可能是因为陌生,越是陌生越是没有负担,TA不清楚我的过去,我不知道TA的从前,所以,一切都那么自然。所有人,若不是知根知底,在别人面前表现的,也许都是想让别人喜欢的一面吧。一次,谈到彼此是否单身的问题,TA冷不丁发来一句,就算本人单身,我也已经没有机会。半玩笑式的表达,浅浅的,甚至没有任何的意图,却一瞬间,觉得心里揪了一下,TA说,TA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喜欢或者爱一个人,而我,在沉淀了两年之后,听到这些话,内心的感触还是那么强烈。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把天继续聊下去,暗暗道了一声晚安,退出了聊天界面。那晚,一整夜的失眠。
接下去的日子平淡无奇,TA上TA的班,我过我的日子,TA说TA是过来出差的,过完年明年估计不会再回来,会直接回W市,而我也是临时换了住处,后来见面了才知道,原来我们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巷子。TA瘦瘦高高,而我生的娇小,第一次见面只是在附近街道散步,矮了TA接近半截,走起路来感觉颇有压力,脑子里偶然闪过过去的片段,那个人也是这般高,瘦。如今,不知在何方。走了接近一个小时,相互道别的时候,TA说,到了发个信息告诉TA,我微微一笑,那种感觉,让人突然觉得暖。还没到住处,便收到TA的信息,说是TA已经到了。我告诉TA,再走两步我也到家了,道了晚安,那晚,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每天傍晚下班时间,总会准时看到TA的信息,“下班了,我去买了个盆子,过来这里,我才知道原来我还需要洗衣服,需要用到盆子”“我发现了附近有一家炒饭蛮好吃的。”“哪里有被子可以买,天气有点冷,得去买个棉被”。。。。。。突然感觉TA像个超级巨婴,但是这个巨婴现在适应这里的生活适应得还可以。
第二次见面,一起看了一场电影,在TA住的公寓,临走TA突然抱住了我,那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整个人杵在那里,僵硬得感觉自己的脚都不是自己的,动不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动,TA小声地重复着,抱一下就好了,抱一下就好了,像极了孩子,莫名觉得,这样的孤独感,这样的无助,自己心里,不正是在经历着吗?茫然得就像掉进海里,不知往哪里走,那么急促的拥抱,那么不知所措,那么难过。因为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是不会喜欢或者爱上彼此的,因为我们身上的气息太像了,像的就像两个连体婴。我硬了心肠逃走了,一路上,心里的落寞,铺天盖地地涌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修葺了两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壁垒,在这个晚上,全部用光瓦解了,那么可怕。
逃走后,冷了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系,可是内心的想念,却因为那个拥抱,开始纠缠自己。情如风雪无常,却一动即殇。克制着自己,不愿意陷入这个处境,确是越陷越深。年末最后一个星期,公寓门口每天陆陆续续听到拉杆箱离开的声音,我知道,很快,TA也要走了。很快,我们的故事就结束了。果然,TA倒数第三天发了信息过来,自己大年三十回W市,上午十点的飞机,因为买不到票了。我沉默着,不敢回应,我想尽了办法做逃兵,因为我知道,若是这次回应,难过的,便不只这一两天。TA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
年二十九,我带上行李,关上公寓的门,悄悄走过我们相隔的巷子,驻足在巷口,泪水终于掉了下来,那一刻,我原谅了自己的不争气,原谅自己内心的脆弱。泪眼模糊,给TA发了信息,“我走了,我也算是看过你最后一眼了。”这话说得有点矫情,不过是相忘江湖,再无交集而已。可内心的疼告诉自己,原来自己动了心在最不应该的时间跟场合。
我们之间只是相隔了一条巷子,此刻却隔了千山万水,你我那么相像,那么惺惺相惜,然而,我们之间最不合适的,便是惺惺相惜。2016年,我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不经意间,你在我心里驻足,那么短暂,那么美好的过去,我庆幸,能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