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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心、夕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人同床共枕18载，今年考上大学，选了适合自己的专业，报了不同的学校，去了不一样的城市，开启各自全新的学习及生活。
国庆回家，是姐妹俩开学前就计划好的事。初次离家的不适，在这个约定里慢慢淡化。
提前15天，姐姐就开始抢国庆来回的车票。开售的时刻一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票一抢而空。她瞪大眼睛翻看了好一阵，还是只能候补。过了几天，她看到10月2日有一张票，心想推迟一天回家总比不能回家好，于是当即买了下来。国庆前一天，候补1号票成功，她激动万分。
妹妹是30日那晚回去的，与一位高中同学一起打车回家的。两人曾是同桌，如今同一院校不同分院，平日里没碰过面，但能约上一起回家，也是挺好的。起码，不会像姐姐那般，开学近一个月，就连一个本市的同学也还没找着。
国庆那天，妹妹睡到自然醒。妈妈上班不在家，懒得动手，出去吃了个早餐回来继续躺着，等着姐姐回家。
姐姐早上六点多便起床，快速洗漱完毕后，打车去轻轨站。轻轨站离学校不算远，十几分钟便到了。没等多久，所购买班次发车。到达省城轻轨站，是一个小时后。然后转地铁过去火车站，到达那边离发车时间不太久。9时03分，开往家里的火车如期启动。14时10分，妹妹开门见到了正要掏钥匙的姐姐。而后，两人在家里呆着，一整天没再出门。
第二天，白天姐妹俩继续在家呆着，晚上与几位同学散步。初一刚入学时，姐妹俩同过班，后来分班，再到上高中选择了不同科目，但来来去去，有几位彼此都关系密切的同学。大家聊着开学以来的种种，言语中有对地狱式高三生活的怀念。
第三天，基本也都是呆在家里。家里的床和凳子，无比亲切和舒适，即便只是躺着或坐着，什么都不做也是挺好的。
第四天，又是睡到自然醒。姐妹俩出去吃过早餐后，妹妹回家写作业，姐姐则和同学有约。下午提前收拾好东西，待妈妈下班后一起回乡下看望外公外婆。
在乡下住了一晚，明知外公外婆不舍得，还是得返回城里，姐姐约好下午去复查皮肤。隔天，姐姐就得回学校了，东西还没收拾好呢。并且，母女三晚上说好要一起去逛街的。
傍晚时分，姐姐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冲着妈妈和妹妹嚷道:“哈哈哈，我抢到7号的票啦！”未等妈妈和妹妹反应过来，她却又愁眉不展，苦恼道:“可是，是无座的，我突然不知道该哪天下了呢？呀呀呀，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依我所见，肯定7号下呀，回家一趟不容易，能住多一天是一天。无座没关系的，我去给你买个小小的折叠凳带上不就行了吗？”妈妈赶紧发表意见，妹妹极度赞同妈妈的建议。
姐姐还在犹豫，说那躺车回到时间有点晚，她还得赶一份申请表，担心时间来不及。妹妹丢给她一个大白眼，妈妈说可以明天在家先准备好。
“嗯嗯嗯，这样安排行。那我把明天的票退了哦。真好，可以在家呆多一天啦。”姐姐终于眉开眼笑起来。
“嗯嗯嗯，我们今晚可以好好逛一逛，然后再去吃个宵夜。啊，我们好久没吃烧烤了呢。”妹妹立即附和道。
“行，你们说了算。”妈妈也赶紧表态。
02
10月6日白天，除了收拾衣物，妹妹还赶着写作业，姐姐则绞尽脑汁写入党申请书。妈妈溜达了半个城，终于找到一张小巧的折叠凳。
到了晚上，姐妹俩时不时地来上一句“假期怎么就没有了呢？”妈妈认为她们除了睡懒觉就是玩游戏，有点过于懒散，但都是大学生了，也不好多说，这会儿总算感叹时间都哪去了。
看着行李箱塞得越来越满，姐妹俩直嚷尺码不够大。特别是姐姐，说还有一堆东西没地方放，感觉还需要一个行李箱。
妈妈哭笑不得。这两个行李箱，都是她在单位获得的战利品。一个26寸，是某次征文比赛二等奖，300元奖金内换购的，价值299元。另一个21寸，是安全随手拍的意外之喜，200元物资奖励，京东自营售价199元。姐姐离家远，自然选了大的那个，装满东西，拎起来是挺费劲的。东西不多时，箱子则显得过大。姐姐好像的确需要一个小一点的行李箱，这样想着，她开口道:“今后我积极参与单位各项活动，争取给你换个小一点的箱子吧。”
姐姐立即说这样敢情好呢，东西多的时候，她就一手一个行李箱。妹妹斜了她一眼，说一个都拎不动，还两个。
妈妈觉得，弄个小一点的行李箱，大的就尽量少用。毕竟，姐姐的宿舍在三楼，一个人扛大箱子太累。其实，一个行李箱也不是买不起，就是额外挣来的，更觉珍贵。
“你们继续收拾吧，我突然想起我们单位有一个征文过几天就要交了，还没细看内容呢。我现在去研究研究，说不定下次就有新的行李箱了呢。”妈妈起身进了房间。
没多久，妈妈走出房间，孩子难得回来，还是别管它什么征文不征文的。看着姐妹俩在一堆衣物中取舍不定，不觉好笑起来。姐姐的东西摆放整齐，秋衣全部塞里层，拉上拉链，不清楚都收拾了些什么衣服；露在外格的，有几套夏装，几个本子，一些笔，还有一件棉衣用来包裹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两个小布偶，两本高考前同学送的青春励志书……就是不见之前钢笔。
“我送你的钢笔怎么又没带呢？开学时说东西太多放不下，这次也多，是不是也不带呢？”妈妈不悦道，要知道，几年前，姐姐一直吵着要一支稍微好一点的钢笔，妈妈觉得高中学习任务繁重，根本没时间练字，想着高考完再买。后来，妈妈在一次单位活动中获得200元奖励，为她选了一支价值199元的钢笔，但抽不出空去练。
“哎呀，我是想带来着，可是真放不下了。并且，就算我带过去，大概都没时间练呢，您不知道，都说考上大学就轻松了，其实都是骗人的，我感觉比高中都忙呢，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与高中那种为考试而学是不一样的，感觉更难，不信你问妹。”姐姐赶紧解释道。
“是呀是呀，您都不知道，我们虽然不是每天都满课，但感觉每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妹妹赶紧出声。
“好吧，我不懂大学的学习和生活。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能混着过，我们家没资源也没人脉，未来全靠你们自己，出社会后必须要有真材实料才行。”妈妈少有这般严肃，姐妹俩乖巧地点头。
再看妹妹的行李箱，带回来的书本就占了不少位置。“你带这么多书回来干嘛呢?”妈妈不解问道，妹妹说这些都是要写作业的，不过没写多少，明天得早点回学校去写。
“没写完作业你还心安理得玩游戏，简直不分白昼。”妈妈不悦地白了妹妹一眼。“知道啦，我在学校基本不玩游戏的，根本没时间玩呀，这不趁着放假，好好放松放松嘛，再说，我也有写作业呀。”妹妹撒娇道。
“能不带的就别带，这次可没人帮你们扛行李箱的哩。”妈妈提醒完后，躺在沙发上，姐妹俩继续收拾，一边与妈妈闲聊着。
好半天姐妹俩终于收拾完毕，妈妈一拎，姐姐那个至少有四五十斤，妹妹的稍轻，但撑得鼓鼓的。妈妈想打开检查一下，最终都装了些啥宝贝，姐妹俩同意了。
“姐姐这个布偶太脏别带了，两件大衣拿出来，到时给你寄过去，反正都要寄，还有其它不急着用的，全部都拿出来吧。”“妹妹冬天的衣服也别带，过一阵天冷了我给你送下去。”在妈妈的指示下，姐妹俩一阵取舍后，各留下一堆东西，让妈妈到时寄或带过去。调好明早8点的闹钟，三母女一起躺下，没聊多久便一同进入了梦乡。
妈妈较闹铃早醒，妹妹一直念叨的鸡蛋饼，得给她安排上。姐妹俩在闹铃声中醒来时，妈妈已经把鸡蛋饼端放在餐桌上。
吃过早餐，就该离家了。出门前，姐妹俩客厅、房间来回走了几遍。妈妈从姐姐手中抢过行李箱，她们住的是旧楼区，虽加装了电梯，但得走半阶楼梯。这行李箱虽精简了，还是挺重的，现在有人可以帮忙提，回到宿舍只能自己扛。
除了行李箱，姐妹俩还有书包及零食，占据了半个后备箱，看起来与开学时没两样。不得不感叹，女孩子东西就是多。接上妹妹的同学，准时出发。上高速行驶，一个小时后到达妹妹学校区域，经过南门、北门、西门后，终于来到东门。姐姐感叹道:“天哪，你们学校这么大，感觉比我们学校大了不止十倍呢。就算我们主校区，也差远了呀。”妈妈肯定地对妹妹点点头，还不忘邀功道:“我就说报这所学校没错吧?离家近，各方面条件也不比其它同层次的学校差，是吧?”妹妹没答话，只是笑笑。
把行李拿下来，妹妹背着书包，同学帮她拉着行李箱进了校区。看着妹妹的背影，能明显感觉到姐姐思绪翻滚。
03
由于今年很多专业必须物化捆绑，姐姐没选化学，报考时可选专业比较受限。在保证不滑档、不退档的情况下，能选择的专业就更少。最终，经过层层筛选，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小专业组或单独专业可填报。分数不高，985与211，自然是望而生畏，一本院校也都基本挨不着边，在剩下的公办二本院校里选一所适合的学校，就变得尤为重要。
在母女几人再三考量后，选定了几所保底院校。根据这几所学校以往的录取分数，如果不出意外，哪所学校填报在前，便会被那所院校录取。
姐姐有她的目标院校，但在录取分数线的边缘，放在首位冲刺一下也是未尝不可的。接下来的志愿，她摇摆不定，但想着要把本地院校放在最后。妈妈知道她的想法后，没有强硬要求她，而是语重心长地和她讲利弊。
如果愿意选择出省，姐姐的成绩也许能选到一所不算差的校园。既然想要留在省内就读，妈妈觉得同层次的，越近越好。她能理解孩子长大了，想要有更宽阔的天地，想要挣脱家人的约束，但理解与认同毕竟不能等同。那阵子，妈妈情绪非常低落。
与一位友人聊天，更是让她心绪难宁，她直接把聊天记录截图给姐姐。
对于姐姐，我觉得你可以和她约定一下，给她更多的自由，让她就读本地学校。
你上面列举的几间学校，本地学生比例最多，有可能超过一半，语言方面，习惯方面，都有可能会有自己的小圈子，除非社牛，要不可能会有孤独感。
她是想出去外地走走吧，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以后有假期，慢慢去玩都可以。家离开了，想回来就有点难，因为当地学校当地就业会有点优势。例如水平一样，专业一样，学校或企业会不自觉无意识地选本地高校毕业的，总觉得本地高校比其他地方的要好。所以我一直说选本地学校，无论从情感还是经济方面。
当初，我也很想离开家去外面，现在回头看，也不能说全错，但留在本地可能不用这么吃力。家人在老家，再怎么飞，都要回去。
妈妈觉得这些话，应该能给姐姐一些感触，但效果也许不太大。知女莫若母，果真，姐姐还是把另一首院校放在保底第一位。不过，本地院校从最后移至保底第二位，也算是给了妈妈一点安慰，尽管并没任何实质意义。
妈妈苦笑不已，不出意料，姐姐被那所院校录取了。
04
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姐姐上了车，妈妈把车开到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停好，然后折返回学校。
十来分钟后，妹妹出来了，母女三决定在附近好好逛一逛。道路两旁，主要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餐饮店、零食铺。
姐姐羡慕地说:“妹，你们学校也太方便了吧，不但里面有多个食堂和小超市，还有一个零食连锁店。出了校门，就是美食一条街，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可怜我那个小小的分校区，比我们高中还高中，里面连一个小卖部都没有，唯一的饭堂每天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菜，而且根本不合我胃口。出了学校，走半天才有吃的，点个外卖还得自己出校外拿。”
妹妹撇嘴，说道:“当初让你和我一起报这里，你偏要去那里。如果我们一起在这里，妈妈也省心。你看你，等下还得我们送你去火车站。”
“哎呀，我怎么知道你们学校这么大，而我们学校那么偏僻呢？”
妈妈知道，妹妹愿意报这所学校，其实也是衡量利弊的结果，而非她的意愿。好笑的是，其实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没有目标的。只能是看分数来选专业和学校，分数出来后，与本地这所大学较为匹配，在妈妈的建议下，欣然把这里当成了目标院校，关键的一点，不用担心晕车这个问题。
“没事啦，在分校熬一年就可以过去主校区。你不是说主校蛮大，而且也新吗？”妈妈赶紧出声制止妹妹继续说下去。
“是的呢，我们上次去主校区开会，那里也有几个饭堂，那里的伙食也还不错，主要是出了校门也有一条美食街，虽然没有这里繁华，但一般想吃的东西还是有的。”姐姐眉开眼笑起来。
逛了一圈，妹妹买了一些零食。11点一过，提前去吃午餐。依妹妹要求，吃麻辣烫。妈妈说早餐还没消化，还不想吃，姐妹俩各点了一个大煲。
吃完麻辣烫，是时候送姐姐去火车站了。导航显示，学校距离火车站有20多分钟路程。以防塞车，得提早一点过去。市区的道路，妈妈没有去过，不敢大意。
“唉，怎么就要去学校了呢？我不想回学校，一万个不愿去。回到学校，我绝对没有好脸色，最好谁都不要惹我。”一上车，姐姐自言自语道，听得妈妈和妹妹目瞪口呆。
“你不想去学校，又没人碍着你，你干嘛不给别人好脸色呢？再说，回了一趟家，不是应该元气满满才对吗？而且，过不了几个月，放寒假又可以回家呀。”妈妈赶紧出声。
“就是，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妹妹不置可否地白了姐姐一眼。
“对啦，我们今年可是好早放假的嘞，要比妹提前半个月，开学也比较迟。妹，到时放假了，我来陪你上课哈。”提到放假，姐姐立即两眼放光。
“你傻了吧，怎么陪我上学，你进得去吗？”
“你们啥时候装人脸识别呢？那样我也能进去的。我不管，反正我放假后就来找你……”
在姐妹俩的吵嚷声中，妈妈跟随导航把车开入市区。车流越来越密集，妈妈的注意力也跟着高度集中起来，无心再听姐妹俩的聊天内容。
许是感觉到妈妈的紧张，姐妹俩也安静了下来。在火车站附近，错过一个路口，导致在前一个路口调头时对向车流不断，久久没法调转，踩离合的脚都几乎要发麻。最终到达火车站入站口时，比预计晚了十来分钟。
把车靠边停，姐姐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拎着车上所需的食物，肩上还挎着一个包，缓缓往进站口走去。妈妈别转脸，启动了车辆。
把妹妹送回学校后，妈妈独自回家。在途中，她问姐姐上车没，是否有位置坐。姐姐说准点开车，车上人非常多，根本没地方摆放小凳子。妈妈安慰姐姐，待所有人都找好位置坐定后，慢慢就能腾出位置的。
后来，妈妈上高速后专心开车，没法过问姐姐的情况。姐姐是在上车半小时后找到一个能放下行李箱及凳子的地方。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后，到达省城站，下去一批乘客后，终于有了位置。姐姐说她准备拿出写好的入党申请书，认真完成手抄版。
妈妈知道，尽管姐姐对所选学校有所失望，但她一定会努力去克服所有困难，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妈妈说，以后每次来回，她和妹妹会尽可能第一时间一起帮忙抢票，三个人的力量，一定不可小觑。
姐姐带着蓝牙耳机，随机列表里，正播着一首有点过气却依旧动听的歌曲《天冷就回来》。
从前对着收音机学唱旧的歌我问妈妈为什么伤心像快乐
妈妈笑着说她也不懂得
我想出去走一走妈妈点点头
天冷你就回来别在风中徘徊
妈妈眼里有明白还有一丝无奈
天冷我想回家童年已经不在
昨天的雨点撒下来那滋味叫作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