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这是一首弃妇诗。《毛诗序》认为这首诗是周人讽刺周王娶了褒姒之后,废黜申后的无情无义之举。朱熹也认同此观点。也有人认为,这首诗是申后所作。可仅从行文的语气上来看,主人公更像是一位贵族妇女,而不一定是申后。
第一节,“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菅草白花绽开,白茅捆扎起来。如今你去了远方,留下我独自一人。
第二节,“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雾气弥漫白云飘,滋润着那。我的命途不好走,都是因为你不好。
第三节,“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滮水缓缓向北流,浸润着那稻田。哭号而歌新赶上,想念心中的那个帅哥。
第四节,“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砍下桑枝作柴薪,火烧灶中暖我身。想起那个帅哥,实在让我伤透心。
第五节,“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宫中敲起大钟,声音外面都可以听见。想念你我心神不宁,你看到我却不高兴。
第六节,“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秃骛在鱼梁,白鹤在山林。想起那个帅哥,实在让我心焦。
第七节,“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一对鸳鸯在鱼梁,嘴插翅到左翅下。可恨这个人不良,三心二意把我忘。
第八节,“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扁扁乘车石,处底被人踩。你离我那么远,忧思成疾心难安。
白华,白花。菅(jiān),又名芦芒。白茅,又名丝茅。之远,去往远方。俾(bǐ),使。英英,又作“泱泱”,云洁白的样子。露,水气下降为露珠,这里有露水滋润之意。天步,天运,命运。不犹,一说不如,一说不良。
滮(biāo),滮池,在今陕西西安市北。啸歌,号哭而歌。伤怀,忧伤思虑。硕人,高大的人,也就是俗称的美女帅哥,这里指女子心仪的美男子。樵,采木为樵。桑薪,桑木柴火。卬(áng),我。煁(shén),越冬烘火之行灶。劳,忧愁。
鼓钟,敲钟。懆(cǎo)懆,愁苦不安。迈迈,不高兴。鹙(qīu),水鸟名,头与颈无毛,似鹤,又称秃鹙。梁,鱼梁,拦鱼的水坝。鹤在林,鹤是高洁之鸟,回到林间,比喻女子所爱之人已远离去。
戢(jí)其左翼,鸳鸯把嘴插在左翅下,休息时的常见姿势。二三其德,三心二意,指感情不专一。有扁,即“扁扁”,乘石的样子;乘石是乘车时所踩的石头。履,踩,指乘车时踩在脚下。疧(qí),因忧愁而得相思病。
全诗八节。第一节以菅草和白茅相束起兴,菅草白花,白茅捆扎,象征着纯洁的爱情(见《召南·野有死麕》);可纯洁的爱情,遭遇了困境,因为男子离家出走,定下了悲凉的基调。第二节,白云露水都能滋润菅草和白茅,而女子的丈夫却选择离家,不能跟她一起生活。看似怨天,实则尤人,指责丈夫负心。第三节,以滮池灌溉稻田起兴作比,滮池尚能灌溉稻田,丈夫却不能怜惜自己。第四节,继续起兴,以桑薪有用,暗喻自己被丈夫视作无用而抛弃的命运。第五节,钟声响彻,外面都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抛弃,而女子仍旧对丈夫心心念念,希望他能回心转意。第六、七节,以鹤鹙失所和鸳鸯相依,一反一正,但表达的内容都是一致的:男子已经变心,将他抛弃。最后一节,女子将自己比喻成最卑微的扁石,别人踩踏而无可奈何,卑微心酸至极。
《诗经》中的“弃妇诗”,占有相当的篇幅,可见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民间女子,在婚姻中,女子都经常处于不利的一方。如果男子变心,那女子往往会面临被抛弃、被孤立的命令,前途凄惨。
诗经专题第229篇,总第229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