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的校园回荡着行李箱压过马路轰隆隆的响声,远方无边的夜幕呵拥着几缕若隐若现的昏黄灯光。夜色浓浓,一丝丝一丝丝的渗入骨髓,撩拨着人困顿的思绪。心中不由喟叹:夜幕垂下,褪去白日喧嚣与妩媚的缠绵之地,竟也会露出这般恬静的姿态。
六点十七分,汽车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缓缓离去。不知是因昨夜睡得太晚睡眠不足,还是身边坐着那个让自己安心的人,刚坐下没一会儿我就迫不及待地见了周公。近六个小时的车程就被我就这样半梦半醒地睡过去了,第一次没有晕车,反而是神清气爽,奔波疲惫的旅途有人陪伴真好。
一声告别,捏着一张小小的车票,踏上不同的车辆,奔向不同的远方。这是我回家的倒数第二站,也是三年高中走过无数次的地方。正赶上初中孩子放假,汽车载着一张张青春稚嫩的笑脸驶向远方,车窗里飞出阵阵欢声笑语穿破青冥。看着周围孩子洋溢着无畏青春的笑脸,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这是一段需要我自己去走的路。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温婉的歌声,拉着发出沉重悲鸣的行李箱,走在寂寥无人的乡村小巷,头顶飘起了雪花。路走一步少一步,雪却是落一片又多一片,但我并不着急走快,任由它在发间化成水珠,这家乡的雪也是调皮的很,待我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它就不见了踪影。
原以为家中无人,却在房中看到两个并排睡得香香的人,心中恍然,他放假了。看了眼时间已近一点,已然明白他昨日又去通宵上网了。他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杂乱——书本、衣服乱丢一地,客厅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厨房的餐具都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地板已不见原来的颜色……很神奇的是看着这副景象的我并没有发火。没有惊醒睡觉的他们,小心带上房门,开始收整杂物、拖地、擦洗厨房,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才收拾出原本的模样。
进食TIME!打开冰箱门——空空如也,除了鸡蛋什么都没有,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大米,蒸出米饭,简单做了两份寿司。推开房门,叫他们起床吃饭,一句“姐你回来了”让我清晰地感受到这片空间还有和我共存的人。所以就算他把家搞得一团乱,我也没有生气,毕竟有他在,我就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守着这幢空荡荡了无生气的房子。
两天以后的早晨,房门外传来隐隐的声音,“姐,我把饭放桌上了,你现在起来吃还是热的,我去上学了”含糊的应了一声,又翻身沉沉的睡去,再次醒来已近中午,房间格外的安静,下意识喊了几声才反应过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啊。起床洗漱、吃饭、烧水、洗碗……不知怎的,明明只有一个人,却能制造出比平时大十倍百倍的声音,一丁点的声音都能在空荡的房间无限扩大,形成阵阵回音的漩涡。于是更爱综艺,手机里传来的喧闹的说话声,给我一种不是一个人的错觉,很好。
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开心,一个人难过,一个人自哼自唱,一个人等待月落晨起。我很喜欢自己一个人:一个人随意什么时间睡,随意什么时间起;一个人简单做点吃食,不用循规蹈矩一日三餐;一个人自由安排闲散时间,有时拨弄两下油彩,有时又会突发奇想疯跑一阵……一个人很好,只是回家后房门就会下意识上锁;一个人很好,只是睡前反锁了从没反锁过的屋门;一个人很好,只是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一个人很好,只是每个格外安静的夜晚,惴惴不安弥漫整个房间……
夜,很黑,窗外起风了吗?